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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日照日报
这个并不快乐的春节
——致敬我逝去的师父鲍志强先生
厉上清
在我五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十八岁那年,我饥肠辘辘地从山东来到丁山讨口饭吃。二十四五岁,我觉得可以很好地孝敬因我的母亲生病而背负了一身债务的父亲的时候,父亲也离开了人间。
癸卯年腊月十九日(2024年1月29日)的上午,师父的骨灰被安放于离太湖不远的南山公墓,一个可以远眺丁蜀小镇的高地,一个可以看到烟波浩渺的地方。下午就做了“五七”。我眼看那满满堆起的纸钱和那纸做的别墅化为灰烬,似乎也终于相信我的师父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时值岁暮,几日后,我的徒弟们陆陆续续地开始来家里给我拜早年。他们一声声地叫着师父。我问他们:“你们叫我师父,我的师父呢?我找不着他了呀!”
甲辰年三十晚上,我看窗外冷冷的烟火匆忙地升起又黯然地落下,此起彼伏地照亮着天空,我多么希望那天空之上能显现出您的样子。阴阳相隔,白天无法相见,晚上可以让我再见您一次吗?
大年初一。我知道,今天是我跟了您十八年来第一次没有办法去给您拜年的日子。我们全家遥祝您在天国如意吉祥。生我的人早已不在,我曾经风餐露宿,而今衣食丰余,是您教会了我如何谋生立足,是您教会了我如何做一个受人尊敬的人。
2006年初夏,我第一次见到您,您干净得体的着装,儒雅而又悠然的神情当中透着威严。反观我,穿着一双泛白的黑皮鞋,一身相较而言还不算邋遢的衣裳,站在您的面前,显得那么不修边幅。没办法,太穷了,那已经是我最好的着装。
您坐在藤编的沙发上,看了我几个小作品,简单跟我聊了几句。半个多月之后,您通知我来您的工作室学习。
您问我:“来这里学习之后经济怎么办?毕竟要生活的呀!”
我说:“那就晚上多干点活儿吧。”
您说:“既然学习还是要养好精神,不如这样,我每月给你发点固定的工资吧。另外,你手头虽不宽裕,着装不见得一定要名牌,但得干净,这样人也显得精神,对别人也是一种尊重,别人对你也会报以尊重。”这是我第一次知道这种方式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尊重。
此后,我开始步入正统的学习过程。每天早上我是紫砂厂里去的最早的那个人。先是把楼上楼下的卫生打扫完毕,接着在自己的工作室里临习古人的作品。八点半去到八楼,听您为我做这一天的工作安排。时常是守在您的身边,看您认真地完成一件件作品,小件的作品花时间不多,那些大件类似于鹤颈瓶这样的作品有时需要耗掉您一个星期的时间。从您沉稳细致地落笔操刀的过程之中,我学会了谨慎与耐心。在您创作的时间里,您很少与我交流,但凡开口也只讲重点,几乎不重复同样的话,即便我一时并不理解,但所获得的是日后对我一生大有裨益的独立思考的能力以及有别于他人的创造力。我也是从那些作品当中见识到了您独创的陶刻刀法。我的论文《乱刀法的产生与不可替代的陶刻》就源自于那段时间的耳濡目染。
您所创造的这套刀法,丰富了紫砂陶刻的表现语言,解决了纸本书画的效果如何恰当地体现在陶之坯体之上,且又融金石韵味于一体的问题。让陶刻从技法至视知觉上都可以具备更为独立的审美特性,区别于纸本书画及竹木雕刻、碑刻、篆刻所表现的效果。在这套刀法出现之前,陶刻在刻字方面更多的是以参考和依附模拟碑刻、篆刻的方式为主。在刻画这方面,基本以参考木刻版本的芥子园为主。想要做到笔墨交融的韵味,更多的是靠后期着墨或着色时的渲染,刻刀本身的自由表现程度受到了一定的限制。它的出现让陶刻从业者曾经模拟式的表达变得更加有趣味性、艺术性。这套刀法极大地推动了紫砂陶刻的发展与创新,极具里程碑式的历史价值与意义。
当然,您不止这一点成就。您于茶壶造型方面有着别于他人的风貌。三十几年前,您曾在一篇文章中提出过“文化主宰紫砂"的理念,并且践行了这一理念,创造出以典型的传统器皿为参考、融诗书画印于一体的极具个人特色的紫砂茶具。如“紫玉飘香茶具”“有余永年提梁”,为广州展所创作的“三羊开泰”,为建国60周年所创作的“盛世和谐壶”等等,每一把壶都有一个故事,每一个造型都经得起推敲,见过的人无不惊叹其文化含量之高。我曾向您求教关于您对于紫砂壶造型的认知问题,您告诉我,做壶就如写东西一样,不能无病呻吟,设计之初就要把主题以及陶刻的内容融合在一起去思考。我在另一篇论文《紫砂之功不可没的文人参与》中也曾提及,过去大都是文人墨客客串式的间接参与紫砂的创作,您是直接长期从事的文人与艺人结合的典型代表。您的出现,深化且极大地推动了文人壶的发展,因此在关于紫砂造型的这个章节当中,您同样具备不可被磨灭的历史价值与意义。
当时给您看这两篇论文初稿的时候,您显得很开心,后来我才知道,这也是我毕生的荣耀。我翻阅了很多关于陶刻的文章,这套刀法自您上世纪九十年代创造出来,二十年后我是第一个以文字的形式进行理论化梳理总结与注解的人。我翻阅了一些当代写紫砂壶的文章,自知我是一个能够意识到新时代的紫砂人应该具备怎样的人文素养的人。从此,您对我更是器重。您的开心是因为您看到了自己的徒弟学有所长。
年前,业内一位非常受人尊重的长者告诉我:“你的师父是个好人,很善良。我了解他,他活着的时候希望他的徒弟们都好,此后你一定要继续努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是对他在天之灵的一种慰藉。”听后,我潸然泪下,并告诉那位长者:“我不要胜于蓝,我只要师父还活着。我做得再好,他看不到了,还有什么意义呀?”一时,长者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只是重复地说道:“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你以后的路还很长。”
是啊,我以后的路还很长……我忽然想到2016年9月恩师曾在中国美术馆办的一个展览。从2015年开始我就跟着前前后后忙了一年多。展览结束时我的身体与嗓子都出了问题,极度倦怠,同时失声了一个多星期。当时朋友问我,你干嘛这么拼呀?我用文字告诉他:“我的手艺是师父教的,我今天的一切因紫砂而获得的成就都是他给的。同时还因感动与尊重师父为这次大展所付出的努力!”办展览,为了省心,大都是把自己多年所留存下来的作品进行一次汇报总结。可他却不全是。也许有很多人并不知道,那次我们所看到的他的作品,大多数源自于2015年下半年到2016年9月之前恩师一年多来夜以继日的心血。我们认为哪怕是他过去的作品,都已经登峰造极,可已经70岁的他却认为自己应该可以把更好的作品呈现在大家面前,这是整个紫砂人的脸面问题,也是应有的行业担当。以至于他在展览开幕式上发言时曾一度哽咽,以至于在研讨会的现场,他因身体欠佳而无法端坐,竟只能疲惫地斜躺在椅子边上,默默地听取着大家对于这次展览的一些真知灼见。当时,我陪在现场。看到他的状态心里非常难过。这种伟大的敬业精神可以说是我们这一辈人所不能企及的。他早已功成名就,他完全可以敷衍,至少他完全可以不必这样为难自己。而我呢?你所谓的感动与尊重呢?师父并不需要你的钱你的物,你几乎没有他所需要的东西,而他却曾经对你器重,他图你什么?长者的话再次在我的脑海里出现:“你的师父是个好人,很善良。我了解他。他活着的时候希望他的徒弟们都好,此后你一定要继续努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是对他在天之灵的一种慰藉。”
只是遗憾,对于我的父母,我未曾尽到些许孝心;对于我的师父,我终究未能尽够做徒弟的本分。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写点粗糙的文字,在这个并不快乐的春节里用以缅怀致敬逝去的您。
师父,若当来世,希望上苍还可以再给我们师徒一次相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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