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李娟的《冬牧场》有感

最近一次对“荒凉”有切身体会的感觉还是去大西北旅游那会儿（刚好经过的是连片未开发之地，地大物博驱车行程长，刚好错过了繁华）。

那时候还是四五月交界的时候，天气还没有暖和到满眼新绿可以绽放的时候，途径之处草木稀疏。勉强长出来的树，形状是笔直冲向阳光的，树叶舍不得舒张，合着本身的脉络一起小心的生长。草，不是娇艳的枯黄，而是落寞的，带着偏棕褐色的焦灼，一丛丛绵延在山脚、路边，那些可能还算温暖湿润些的地方。羊，却是一片一片得连绵，丝毫不顾忌环境的贫瘠，和牛，和骆驼一起，顽强地生长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

看完李娟的《冬牧场》，似乎对与世隔绝的生存状态有了更加立体的认识。可能目前这种迁徙牧业的生存方式已经差不多消失了吧。但是不管如何，在冬牧场地窝子的生活，与残酷、多情，又温柔的大自然那么近距离的在一起生活，却有一种神圣、孤寂、顽强的感觉。这种感受的根源，还是对生命的敬畏吧。

神圣，是因为大自然威严的不可抗拒；神圣，是因为大自然所能给予人类的远比想想的还要多很多。

在冬牧场广博的大地上，天空和大地似乎挨得很近，星星和月亮仿佛就挂在头顶。白昼和黑夜交替，人类跟着自然规律转换现实与梦境。严酷的自然用冰雪冰冻住思维，减缓一切生命律动的基本节奏。羊群、牛群彼此挨得很近，相互取暖才能抵过无尽的严寒。人们结束劳作，躲在用羊粪垒起来的地窝子里，相互取笑着挨过月月岁岁。

然而，冬牧场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享用了大自然无私的馈赠。那被洁白冰雪自然浇灌的牧草，养活了牲畜和人类。大自然展露她最本真的样子，毫无参杂和造作，让人类对她最热烈的颜色，有更加深切的体会。那连绵无暇的白雪、那沾满彩霞的旭日、那深邃无尽的黑夜，以及风声、鸣叫声，甚至雪融化的声音，都被自然放大好几倍，直让人孤独地感受。

冬牧场的孤寂，是常态。李娟所在牧场的片区，只有两户人家，且人口都不多，大家每天都忙忙碌碌。通常大家各司其职，各自孤单地忙碌。放羊是孤单的，跟着羊群从早走到晚，可能听见的人声只能是自己的自言自语。背雪是孤独的，人弯腰驮着雪袋，艰难地脚步下，听不到一声安慰。孤单的聚会，是孤独的狂欢。但至少还有人相伴，聊以解除生活的疲乏和孤寂。

但是，又怎样呢，生命是顽强的。所有活下来的生灵，必定是迈过了生活一道又一道难关。生命延续和传承着。多少年朝朝暮暮，斗转星移，一切变了似乎又未变。牲畜在努力填饱自己的肚子；人在努力生活。生活，至于饮食之外，也许在于有更加高尚的追求，至少那意味着精神的不贫瘠，或者说内心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