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一个外公的爱 挂在墙上10年了

昨天父亲节，例行周末去看爸妈，一起吃午饭，爸爸突然说起楼上邻居、已经去世10年的老孙。爸爸一面感慨一面叮嘱我“平常工作压力大，尽量不要熬夜，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了，赶紧去医院检查……”

爸妈住在西湖区三墩镇新星小区，建于20世纪90年代。单元楼门口有一排小平房，20多间，楼上每户都分了一小间，用来堆放杂物。

其中一间的墙上，挂着一块“木板”，除了楼上老邻居，没人知道这是一台纯手工制作的电动滑板车。它静静挂在那里十多年了，亲手制作它的老孙，也已经走了10年。

滑板车紧贴墙壁连着一把锁，已经锈迹斑斑，估计有钥匙也打不开了。

木板长40厘米，宽20厘米，固定在手工焊接的铁架上，铁架四角安着4个小轮子，前面是个婴儿车零件改装的前叉，用来控制方向。动力来自车底的电池和电机，木板上装着一块踏板，应该是“油门”，踩下去，电池驱动后轮，不用脚蹬便可前行。

虽住楼上楼下，我和老孙交往不多，平常进进出出碰见，只是习惯性打个招呼。

我每次出门看到老孙，他要么在修整自己的电瓶车，要么在杂物间摆弄工具，小小的杂物间放着各式工具，摆得整整齐齐。

老孙身高有一米八，穿得干净利落，人也显年轻，十分精神。有一次我问老孙什么时候退休，他笑着答：“已经退休了……”

那次见面不到一年，一天上午妈妈打来电话，说老孙去世了。我当时十分震惊，不敢相信。当晚回到家，看见小区单元门口摆放着许多花圈，才确信老孙真的走了。

老孙和家人一起住在新星小区很多年，他去世不久，家人就搬离了小区，房子后来一直出租，现在住着一位60多岁大伯。大伯说他住了好多年了，房东一年过来一次收房租。

小区电工来师傅对老孙印象深刻，他说老孙祖籍宁波，大家都打趣叫他“宁波佬”。

来师傅说，老孙人聪明，动手能力很强，自己是专业电工但对老孙的手艺也很佩服。来师傅手指单元楼外一个配电箱：“那个就是老孙动手装的，现在已经没有人用了，但东西还留着。”

单元楼下，还能看到老孙曾经动手做的一些小装备，包括给电瓶车充电的充电盒。

提到老孙，楼下小卖部老板娘邱大姐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了。

邱大姐说，老孙在的时候，没少帮助邻居。一天她正在家做饭，厨房水龙头坏了，水喷得地板上到处都是。她先求助隔壁老李，老李折腾了快一个小时，也没修好，说只能把墙壁挖开换新水管。老孙得知，先跑去关了水闸，又去自己的杂物间，找了一把小勺一个榔头，用榔头把坏的水龙头撬开，用小勺子把堵在水管里的杂物清除，换了新水龙头，十几分钟就解决了。

“你去我小店门口的牛奶箱看看，如果能打开，里面肯定有老孙放着的东西。”邱大姐说，老孙爱听收音机爱看报纸，那时候他小外孙才几岁大，蛮淘气，老孙怕收音机被外孙弄坏，就藏在牛奶箱里，每天早晚出门去逛公园，就拿出来带在身上听，逛回来再放回去……

邱大姐说着，眼眶又红了。

水果店老板王大姐向我回忆起10年前的一幕。

王大姐说，那天早上，她看到老孙骑着电瓶车，先送小外孙去幼儿园，送完孩子骑车经过小区门口，发现车胎破了，就跟旁边修车铺师傅借了工具，自己蹲在地上修，没过多久，老孙站起来，突然就倒在地上了。修车师傅和邻居赶紧打了120，送到医院诊断为心肌梗塞，最终还是没救回来……

老孙走了十年了，王大姐说她现在看到这个小滑板车，心里还是会一酸。

“你说我们辛辛苦苦一辈子，一直想给儿女多创造点财富，多给他们留下一些好东西。”王大姐感慨。

一位社工告诉我，后来他还联系过老孙的女儿，也说起这个小滑板车。老孙女儿说，爸爸离开这么多年了，挂在那边也是个念想。

几位老邻居都说，当年那个玩滑板车的小毛毛头外孙，现在差不多也快上高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