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儿老母共重阳

本文转自：天水日报

□ 郭华悦

我老了，母亲也是。

当然，在我还不觉得自己年老的时候，母亲就已经开始了这一进程。她常常说不到两句话，就得停一停，喘口气，才接着往下说；她看电视，最后往往会变成被电视看，电视开着，人却睡着了。

可年轻时的母亲，哪是这样？

在我年少时的记忆中，母亲说起话来，就像一把机关枪，没有任何停顿，且速度奇快，容不得别人插嘴；而平日里的母亲，一向是风风火火，劲头十足，我以前甚至都没见过她打瞌睡的样子。

可就是这样的母亲，也逃不过人生必经的衰老阶段。

她是如此，我又何尝不是？如今，我们都走到了人生的晚年，正如一年的时光走到了重阳，已经带着些许的寒意。但就在这人生的重阳时节，我们的关系反倒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融洽。

以往的我们，相处起来，总带点火药味。我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嚷嚷，从年少时的叛逆期一路走来，可谓火药味十足；偏偏，她也是风风火火的个性。所以，一路走来，争吵不断。

可越是如今，我们都越明白对方的不易，也越是珍惜彼此。

后来，我也为人母，知道了其中的不易，也更能体会她的艰辛。母亲每次提起过去，也常说自己脾气差，但一直在学怎么当一个好母亲，好妻子。以往，摩擦不断。而如今，好母亲和好妻子的角色，她倒是游刃有余。

现在，我们都明白了彼此的重要。她把我带到这个世界，并以身作则，让我明白如何当一个合格的父母；而我，也在她老去时，相随相伴。我的人生，走到了晚年，已经没了火气；而她，也在岁月中，抹去了尖利，只剩柔和。现在两人的关系与相处，反倒进入了“蜜月期”。

黄昏时，扶着她一起慢慢散步，总觉知足。但一想，又有点遗憾，为什么年少的岁月里，从未想过与她亲近点？

后来，才明白多数儿女与父母，都难免经历这一阶段，从开始的冲突、磨合不断，到渐渐磨去棱角，再到知晓彼此的不易。懂得体谅对方，自然相处得更加融洽。

如今，我们常常在一起聊天。她把人生的经历，一一讲给我听，但语气中已没有了昔年的训斥，而是一片平和，如一杯温温的开水，总让人听着听着，就不禁暖了心头。而我，也会把自己对明天的憧憬，与她分享，这常常让她呵呵直笑，想起自己的昨天。

守着她，就如同守着自己的明天。她的从容与豁达，她的优雅与美丽，让我知道，原来人生走到了重阳，还能有美好的风景。

真是庆幸。以往总觉得，人生走到了重阳，进入了尾声，难免带点伤感。可没想到，当自己也步入人生的重阳后，仍有双亲在堂，仍有时光等着我们，一起去领略和珍惜。

这样的幸福，如一坛老酒，历经了时光的酝酿，愈发香醇。

我们的节日·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