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屯是卫所制的伴生品吗？是利还是弊

《魏书》：“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

封建王朝统治时代，任何一种制度建立，多为服务于统治需要，宏观上来讲，最终目的是为掌控资源分配和明确社会结构，从细化上看，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也是官僚与政治体系完善的标志。屯田之制始于汉武帝对西域的开拓，终极本质是为戍边的军卒提供就近补给，节省人力、物力及时间成本，达成有效军事目的。农业为主要经济支柱的时代，囿于地理空间及徭役、赋税制度的局限，边疆地区的供给往往受到交通运输的制约，而直接影响到了军事防御体系的完整度。

明代主要的军事力量都铺陈在横贯东西长城防线上，北方边境的军事压力让明廷建设了庞大的军事防御体系，体系之内数量众多的军事设施及人员，需要相匹配的供应体系来支撑。“屯田筑城”就成了相辅相成的军事及生产配套措施，即保障防御需要，又为防御提供物质基础。据《明实录》记载，明代屯田方式有七种之多，诸如军屯、民屯、上屯、水屯、陆屯、兵屯、罪屯等，但究其性质而言，大致是以军屯、民屯、商屯的形式出现，另有一种较为特殊的是用充军罪犯来屯种的形式，则广泛存在于军屯和民屯之中，因而不单列在主要形式种类之中。

明太祖朱元璋是一位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军事家，当时明朝军事防御策略的中心思想就是“进可以取，退可以守”，进退有序、有据需要良好的配套系统及政策支持，而屯田政策就是这其间最重要的环节。明代早期确立屯田，一方面始于战乱之后产生的失地农民及归附民，一方面是由于北部边境线逐渐形成后缓冲区的产生。为安置失地农民及归附民，明廷曾在淮西一带设立民屯，即以民营田，解决流民引发的社会问题，同时稳固后方，这种民屯仍与军事挂钩，屯户类似于民兵，战时随时可以成为后备力量。而另一种类的代表地区则是九边的长城边镇，边境线确立之后，极冲和缓冲地区就需要大量人员垦种，一是保障军需供应，二是利于边疆开发，且能稳定军心，但是边镇地区大多地广人稀，又地处险要，难以从腹里调拨或征伐农民前往，因而必须使用屯垦的方式进行。本文从产生原因、实际作用、发展概况等几个方面，阐释明代边镇屯田在军事防御中的作用是什么？

军屯是卫所制的伴生品吗？是利还是弊？

《皇明九边考》：“各边肥茂之地最多，但地广人稀无处回避，故不敢种，遂为荒芜之场。有识者咸谓不论在边在内多筑城堡，许凡军民人户于近城堡地土尽力开种，使之自赡永不起科。有警则入城堡，无事则耕。且种且守，不惟粮食足，而边塞亦实。此为至计。”

军屯一直与屯田制相伴相始，始自汉唐，在明代得以发展壮大，也自明代逐渐消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军屯客观上决定了卫所制的衰败，也影响了明中后期的军事变革。纵观各历史时期，从府兵到厢军，再到卫所兵，封建统治者的治军、养军都有一个重要的思想依托，即“兵农合一”。利用军屯这一实际载体，维系军户制度，保证军队员额和国家常备力量，通过根深蒂固的土地思想，达到全方位的控制，客观上也保障军队成员的合法利益。古代国家形态的崩塌，除去外部原因之外，更多的是内部制度结构的失调，从军事层面上，主要是兵制的朽败，其反映的重要层面，便是军队的土地改革问题。

明代军屯制度延续于元代制度之上，区别在于驻军的分布特色，毕竟元朝时北方游牧部落统治中原，明初期，因卫所制并未成形，军屯也未大规模出现，后来在一些列的边境作战中，逐渐出现的后勤补给及后期统治的需要，开始在部分地区试行军屯。因为收效不错，明廷开始推进军屯的发展，直到卫所制真正确立后，军屯也随之大面积开展，这一点尤其在边镇比较明显。明代元而立后，北部边境一直是防御的重点，整个大明的最强军都集结在北部边境，而百姓饱受战争之苦，国家又百废待兴，无力供养过多的军队，因而采用军屯制度，可以缓解养军之苦。再一方面，就是从产粮区运输的交通、人力、时间成本过高，往往造成入不敷出的状况，同时大量征伐徭役也容易造成社会动荡。

军屯的土地主要来自于因战乱造成的无主之地，再加之接收自元朝的军屯天地，这些军屯依卫所而设立，一是在北部边境地区的边镇，二是国内，即腹里的关津要隘，三是在以云南布政使司管辖的少数民族地区。以屯养军，以军户维系卫所是这一制度的根本所在，卫所军户家庭，并不是所有男丁都要参军，余丁和家眷也需要土地来养活。明代的军屯，尤其是边阵的军屯，事实上是历代军代屯田制度之最，无论从规模、完整度以及时间跨度上看，都是相对成功的，但是因为中后期，诸如官员侵占、军田变民田等等顽疾问题，军屯制度逐渐废弛，军屯也走向了历史的尾声。综合来看，军屯是兵制，或者说卫所制度特定意义上的伴生品，它更多是军事制度落后的补充。它的利于弊，在于制度的制定、操作及监督，缺一不可，很难明确究其本身的利与弊。

民屯是政府的救济方式吗？

《明实录》：“洪武三年，迁苏、松、嘉、湖、杭五府无田民人四千余户，往屯临濠。四年又以沙漠遗民三万二千八百六十户屯种北平府管内地土……”

军屯有军户，民屯自然也有民户，所谓民户历来都来自失地或无地的农民，明初是民屯大量建设的时期，毕竟因为战乱，人口结构和土地所用发生了重大改变，民屯也顺应时代而快速兴起，但到了明代中期，国家政治军事态势平稳，社会较为安定繁荣，所以民屯逐渐向北部边境地区转移，边镇附近的缓冲区开始大量设立民屯，一方面加强边境地区的开发，稳固边防，一方面增加粮食产收，增加军队供给，确保军队战力，再则一定程度上解决军户余丁的土地需求。

明永乐年间，也出现了因迁都北京而建立的民屯，是为了充实京畿地区。除此之外，如淮西地区也设有民屯，这一类更看重的是政治意义，而非边镇民屯的军事辅助目的。民吞的作用，在某种意义上说，更甚之于军屯。首先，在明初，保证了社会稳定，更将不安定因素把控在朝廷可控范围之外；其次，促进了经济发展，提高了农业产出比，为明初国家的稳固做出了贡献；再则，在特定的政治区域内建设民屯，保证了政令的推行，由里及外的让皇统和法统深入人心。民屯的最终意义就在于稳固封建统治，也正因为如此，在宣德时期，民屯也开始退出历史舞台。民屯是政府救济方式吗，它确实让流民、俘虏、失地农民得到了生息的机会，但究其核心，民屯是施政方针，也是政治手段。

商屯，如此省心省力，为何最终废弛？

《明史》：“募盐商于各边开中,谓之商屯。”

商屯又称盐屯，顾名思义必然与古代的重要战略物资盐有关，也是与边镇供给息息相关的。其实，商屯是穷极思辨的产物，明代边镇跨度极长，均与产粮地距离较远，而屯田制仍不可能满足边镇所需，可运输的成本实在让朝廷入不敷出。因而，一个叫“关中济边法”的措施横空出世，商屯也因此应运而生，简单来讲，就是当时盐比黄金，私人犯盐需要“盐引”，才能批量购买贩运，因此朝廷为了边镇的开发与补给，把注意达到了这些富可敌国的盐商身上。最初的办法是，盐商只要凭自身力量把粮食运动边镇，即可换得盐引，算作朝廷给予的运费补偿，这是一个双赢的办法，后来干脆发展为，商人们自相招募农民和流民到边境地区进行大开发，商屯也自此产生，官府又省心又省力，这个办法又叫“开中”。

商屯最终废弛因为以下几点，一是国家政策摇摆不定，对兴商的问题争论不休；二是中后期私盐泛滥，国家对此控制力较弱，盐引和商屯自此失去吸引力；三是盐法败坏，执行不到位。综合来看，这种明朝开始的开发策略，可以说一定程度上非常成功，也让边境的补给配给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但是封建社会人治的弊端，让很多政策难以为继，朝令夕改，再加之明代的经济制度以及资本主义萌芽的到来，都直接、间接的让商屯之策消失。

结语

军屯、民屯、商屯三种主要屯田形式，唯有军屯贯穿始终，这也是特定历史时期所造成的，从此反映出古代封建社会的政治制度、军事制度、经济制度的思辨问题，也能从侧面反映出明代边镇历史的变化，让今人了解古代社会发展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