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鸣丨李铭圻：黑暗中出现④——赴约

赴约

文/李铭圻

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光点。

本让人以为是天上的明星，但那光点却慢慢逼近，一个没有双臂的老头在头上戴了个探照灯，用着平生最快的速度赶来。

路灯吐出惨白的灯光，躺在底下的老婆婆却露出了一副释然的笑容。

过了多少年呢？自己似乎好久好久都没再看过他跑起来了，他的脸、他的身材、他的声音、他的温度，好像都记不得了。

唯独他的那一丝长发，她记得，她随身携带的那个锦囊，里面还装着他最忠贞的爱。

“你终于来了呀。”

她把目光从天上的满月缓慢转移到了迎面而来的人身上，慈祥或许不能形容此刻的她，现在的她更像是在等着偷偷约会的女孩子一样羞涩。

对面的老头大口喘息着，已经消失的双手上自然是不可能再缠着她的发丝。

不过她的发丝早已缠在自己的心脏上，发丝存留的爱如同一个无法填满的缺口，这么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被这思念折磨地死去活来。

“我……来了。”

老头的喘息渐渐缓和下来，原本失神的双眼正渐渐向她的身上对焦。

樱月夜下，粉色的花瓣像是看准了时机一般纷纷飘落。他恍然惊觉面前的老婆婆又变回了当年那朵倾城的铃兰花。

他张开不存在的双臂，将那朵还存留于世的美丽拥在怀中。

“头发，你还带着吗？”

铃兰把什么都忘记了，名号、友人、身份通通记不得了，唯独记得好像有那么一个人，要在今天，给她看小指上的头发赴约。

“我带了。”

老头说罢，轻轻把额头贴在铃兰的额头上。

“你的头发，我的头发，都还在这里呢。”

老头侧了个身子，他想和她欣赏那轮没能赏完的满月，但上天也许是看不惯幸福的人们，今晚没有月亮。

但没关系，此时此刻他能再次与她相遇，再次靠在一起，已经算是上天怜悯他的奇迹了。

总算是赴约了。这次，也没有太晚吧。

“今宵明月，绝不西沉。”

老头突然念起了一句诗，年代已经很久远了，但他就算是把自己的名字忘了，也绝不会将这首诗从记忆中抹杀。

“只此美梦，不再苏醒。”

老婆婆的嘴巴不自觉地动了起来，但她的语言也渐渐含糊不清。

“从今往后，生生世世。”

老头笑容满面，他想把老婆婆拥入怀中，却无能为力，不过他没就此消沉，他笑容依旧，和老婆婆紧紧靠在一起。

“长相厮守，为……”

老婆婆的声音听不清了。

“为你立誓。”

老头轻轻接下了后面的那一句，然后把头靠在了她的头上。

惨淡的月色把什么东西照的晶莹剔透，那东西缓缓从老头脸上滑下，随后没入坚硬的地面。

而她的身体渐渐僵硬冷却，如同那轮没能出来的明月。

“我爱你。”

月夜花朝如约而至，美人依旧倾国倾城。

作者简介：李铭圻，重庆第二师范学院汉语言文学（师范）学生。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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