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 宛如平常一段歌

本文转自：半岛都市报

悠悠岁月 宛如平常一段歌

访青岛歌舞剧院民族女高音、国家二级演员张莉莉 半岛全媒体记者胡蕾

没有演出的时候,张莉莉喜欢一个人窝在歌舞剧院二楼的琴房,静静地发会儿呆。冬日的阳光暖暖的、柔柔的,透过白色的窗帘,洒在黑白琴键上。此刻的她,和舞台上那个气场十足的女高音很不一样,休闲的黑色长裙,浅浅的笑容,颇有些婉约。

张莉莉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才被妈妈的朋友偶然发现有唱歌的天赋。“莉莉唱歌那么好,怎么不送她去参加歌唱比赛?”一句半开玩笑的话,改变了张莉莉后来的人生之路。那次比赛,没有任何专业基础的她,捧回了青岛市少儿歌唱比赛的三等奖,让爸妈大吃一惊。

“既然喜欢唱,那就去学学吧!”爸妈把张莉莉送到了离家不远的台东少年宫。也是在那里,张莉莉接受了最初的发声训练。她嗓音条件很不错,比同龄孩子的乐感也更强一些,学习并不费力,反而充满了快乐。不过,父母并没有抱太高期待,也没当回事,更没想到孩子将来能吃上这碗饭,一切顺其自然。“我从小到大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叛逆期,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很简单、很快乐。”现在回头去看,张莉莉很感谢父母当年那份恰到好处的鼓励与放任。

2000年,初中毕业的张莉莉考上了青岛艺术学校,开始接受更加专业系统的训练。用她的话说,那是最“涨功”的几年,每天除了雷打不动的练声,还要学习舞蹈、钢琴等专业课。“对我来说,最难的是舞蹈,十几岁了才开始压腿,实在太疼了。”可即便再难,张莉莉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张莉莉当时学的专业是音乐教育,不出意外的话,她毕业后很可能走上讲台,成为一名音乐老师。但奇妙的机缘在高三那年来了,青岛大学音乐学院招生,朋友拉着张莉莉去考试,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张莉莉意外考上了。大四的时候,张莉莉参加大学生歌唱比赛,被台下的一位评委相中,“想不想到歌舞剧院试试?”就这样,2007年,张莉莉顺利成了一名歌唱演员。一路走来,上天似乎格外眷顾这个自信从容的女孩儿。

张莉莉是个很享受舞台的人,不管在哪,她优雅大方的形象和甜美清脆的歌声,都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将近10年的时间里,她奔波在岛城大大小小的舞台上,民歌会、演唱会、文化惠民演出,一场接一场。她仿佛没有经历职业倦怠期,每一次出场,都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观众。

“我从没想过自己还能转型当歌剧演员,直到《马向阳下乡记》来了。”2017年,不论对青岛歌舞剧院来说,还是对包括张莉莉在内的所有演员来说,都是一个挑战。那一年,已经40余年没有排过歌剧的青岛歌舞剧院,打算创排民族歌剧《马向阳下乡记》,邀请了著名戏剧导演、编剧黄定山担任总导演。这是一部现实题材歌剧,讲述了农科院助理研究员马向阳主动请缨,到偏僻的大槐树村担任第一书记,以赤子之心化解种种矛盾,带领乡亲们脱贫致富的故事。

歌剧最初创排的时候,剧院从北京请了很多专业歌剧演员加盟,首演大获成功。然而,在打算参加全国艺术节的时候,主办方要求必须全部用本土演员参演,剧院只好重组班底。唱功扎实的张莉莉被委以重任,出演女一号“李云芳”。这是一位干练、泼辣,却又刀子嘴豆腐心的农村女干部。要演好这样一个角色,让从没有农村生活经验的张莉莉犯了难。“刚开始哪哪都不像,说话、走路都没那种感觉。”张莉莉以往唱抒情民歌多,动作比较柔美,但在这部歌剧里,主人公的动作需要有一股“寸劲儿”。为了演出这种感觉,张莉莉专门跑到乡下采风,观察村民的日常生活状态,反复琢磨。

“歌剧跟歌唱是很不一样的,除了唱之外,还有表演、台词、走位,还要考虑角色与角色之间的关系。”那段时间,张莉莉完全沉浸在了角色里,一次次努力突破后,终于彻底放开了自己。“原来舞台上是张莉莉在唱,后来,是李云芳在唱,这种感觉对了,一切就都对了。”2019年,歌剧《马向阳下乡记》在上海参演第十二届中国艺术节,荣获第十六届中国文化艺术政府奖“文华大奖”,这是中国专业舞台艺术领域的最高奖。张莉莉还记得,那天演出结束谢幕时,她的眼泪像决了堤,从来没有一场演出让她如此难忘。

《马向阳下乡记》在青岛和全国很多城市巡演了近百场,也让张莉莉走进了歌剧这个更加广阔的舞台。此后,她又参演了大型歌剧《国·家》,这部剧在2021年亮相第四届中国歌剧节并荣获了“优秀剧目”。两部大戏的淬炼,让张莉莉对舞台有了不一样的体验。“演员投入的多少,观众看得清清楚楚,你必须足够真诚,足够用心,才能感染观众。”

作为国内演出市场的重镇,早在上个世纪60年代,青岛歌舞剧院就曾上演过大型歌剧《柯山红日》《刘三姐》《江姐》、外国歌剧《货郎与小姐》等,在全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近年来,伴随着《马向阳下乡记》等优秀作品的出现,市民对歌剧舞剧等艺术形式的兴趣不断增长。但整体而言,歌剧依然是一个小众的市场,考虑到票房、投入等种种因素,排戏的频率并不高。而作为演员,自然也没有机会一直站在歌剧舞台上。对此,张莉莉保持着她一贯的平常心,“沉淀、积累,保持一个好的舞台状态,时刻准备着,机会来的时候,你才能毫不犹豫地抓住它。”

学艺7年,从艺16年,20余载光阴就这样悄悄走过。如今已经39岁的张莉莉没有太多关于年龄的焦虑和恐慌,她一直觉得,不同阶段有不同的韵味,一路走来,所见都是风景。而她很幸福的是,生活和工作中,一直有歌声相伴。张莉莉喜欢电视剧《渴望》的同名主题曲,“相伴人间,万家灯火,故事不多,宛如平常一段歌,过去未来共斟酌……”她的故事不算太多,却如这首老歌,悠悠岁月里闪着动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