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了最烈的战马，他和“飞鹰”迎风斗雪踏上巡逻路……

来源：中国军网

顾鹏鹏第一次见到“飞鹰”是在骑兵连的授马仪式上：被毛乌黑油亮、肌腱发达的蒙古马，踏着有力的四蹄，敏捷如长鹰掠空，透着十足野性。战友告知这便是连队里有名的战马“飞鹰”。这匹马浑身透着机灵劲儿，顾鹏鹏预感，要驯服它可需要费上大力气。然而这一点也让顾鹏鹏颇为兴奋，没股子野性如何能在恶劣艰苦的雪域高原勇往直前？所以他下定决心，非“飞鹰”不选。

连长马兆成得知他的想法后，直接回绝了。连长的理由很简单，“飞鹰”桀骜难驯全连皆知，不少好骑手都在它身上栽过跟头。顾鹏鹏并没有因此放弃。他又软磨硬泡了好些天，连长终于松了口，同意让他与“飞鹰”磨合一段时间。

果不其然，第一次正式接触，“飞鹰”就不留情面地给顾鹏鹏来了个“下马威”。那天，顾鹏鹏看见这匹神骏的高头大马，内心激动不已，只想和它成为托付彼此的“战友”。他抱着尽快驯服的想法，刚一接过缰绳就迅速翻身上马。这一举动显然激怒了“飞鹰”，只听它一声嘶鸣，前蹄腾空，马身直立。顾鹏鹏瞬间慌了神，只得紧紧拽住缰绳，双腿夹紧马肚。不料，“飞鹰”突然蹿出去，紧跟着来了个“急刹车”，一下子就把顾鹏鹏甩下马背。

战友们七手八脚地扶起顾鹏鹏，见他灰头土脸但没有受伤都笑开了。战友田存良开导道：“不一般的连队出不一般的马，‘飞鹰’在咱们连里可厉害着呢。有句话讲，‘志从苦中砺，才从苦中长’，刚开始别着急，心急吃不成热豆腐。”

顾鹏鹏疼得龇牙咧嘴，强忍着懊恼点了点头，战友的告诫彻底激起了顾鹏鹏的斗志。既然强攻不成，那就智取。

此后，顾鹏鹏经常跑来马厩和“飞鹰”磨合、培养感情。“飞鹰”似乎识破了他的心思，仍旧不为所动，顾鹏鹏想触摸下“飞鹰”的额头，它都会避开。顾鹏鹏没有气馁，除了每天给它定时添加草料之外，还不时给它加点餐。今天带根胡萝卜，明天带穗玉米……一段时间之后，他再伸手触摸“飞鹰”，它终于不回避了。惊喜之余，顾鹏鹏胆子大了起来，趁着“飞鹰”吃胡萝卜的时候，一个飞身上马。“飞鹰”一开始还不理会，等到顾鹏鹏以为成竹在胸的时候，它又故技重施猛地一颠，将顾鹏鹏甩到地上。顾鹏鹏在地上愣了半天，只能叹口气，和“飞鹰”的第二次交锋又以失败告终。

虽然“飞鹰”依然难以驯服，但顾鹏鹏不气恼，一如既往地照料着它。喂草料、梳鬃毛、打扫马厩，顾鹏鹏干得心甘情愿，忙得不亦乐乎。

也许是接触时间长了，“飞鹰”渐渐转变了对顾鹏鹏的态度。那一天，顾鹏鹏正给“飞鹰”梳理着鬃毛，“飞鹰”自在地甩动着尾巴。顾鹏鹏忽然意识到，现在的“飞鹰”与自己相处已不再紧张和抗拒了，也许这位战友已经习惯了和自己搭档。想到这里，他再次尝试上马，“飞鹰”一个响鼻，潇洒地甩了甩头，竟乖顺地听命于顾鹏鹏手中的缰绳，如离弦之箭冲出马厩。伴随战马的嘶鸣，顾鹏鹏心中万分兴奋。他欢呼着，与“飞鹰”驰骋在广阔无垠的雪域高原。寒风拂面，马蹄生风，鬃毛飞扬，顾鹏鹏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酣畅。

驯服“飞鹰”后，顾鹏鹏也没有轻松下来。对于骑兵来说，马术必须过硬。颠马、控马卧倒、乘马越障这一套持续八九个小时的高难度动作练下来，顾鹏鹏和“飞鹰”都有些疲惫不堪。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顾鹏鹏的骑术大有长进，“飞鹰”也理解了更多指令，在训练中不惊不乍，沉稳配合。骑兵与战马已然变为关系亲密的战友兄弟，逐渐达到“人马合一”。

骑兵连位于雪域深山，担负着方圆数百公里的警戒任务。这里没有春华秋实的四季，一年里大多数时间与冰雪相伴。隆冬，高原气温骤降至零下二三十摄氏度，骑兵连的巡逻官兵顶着寒霜进行日常警戒执勤。顾鹏鹏常常骑着威风凛凛的战马“飞鹰”走在队伍里，坚定的身姿迎着深山里的风雪。

除了复杂多变的天气和险峻地形，巡逻路上还遍布着未知的凶险。凭借着精湛的骑术和与“飞鹰”的默契配合，顾鹏鹏和“飞鹰”多次在紧要关头化险为夷。一次巡逻途经山崖路段，地面泥泞湿滑，顾鹏鹏骑在马上，走在队伍最后面。行至巨石拐弯处，前马突然一个滑蹄，紧随其后的“飞鹰”受到影响，身子一偏。顾鹏鹏来不及反应，就从马身上滑落，悬在深渊之上，仅靠手中的一根缰绳支撑。脚下的悬崖深不见底，顾鹏鹏双手紧紧握着缰绳，不敢有一点放松，“飞鹰”被勒得直喘粗气，却一直保持镇定，强有力地支撑着顾鹏鹏。最终，“飞鹰”一个铆足了劲的昂头，终于将顾鹏鹏拖了上来。看着脚下继续滚落的碎石，顾鹏鹏惊出一身冷汗，心有余悸地拍了拍“飞鹰”。有了这过命的交情，一人一马此后更是形影不离。

战马的铁蹄和战士的脚步，带着坚韧的力量，走过巡逻线上的冻土。顾鹏鹏牵着“飞鹰”，在斜阳中感受雪域高原扑面而来的凛冽寒风。这一人一马的特殊战友情，正是军旅生活中淳美回甘的记忆。

（本文节选自2022年11月25日《解放军报》“长征副刊”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