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兵与藏羚羊

本文转自：西安日报

高原兵与藏羚羊

□钟泽畅 亓业佳

在一千多公里的青藏线上，有一个叫五道梁的地方，位于被世人称为“生命禁区”的青藏高原。

说起五道梁气候恶劣，有一句顺口溜很形象，“上了五道梁，难见爹和娘”。在地高天寒、长冬无夏的五道梁当兵，自有乐趣。董甫说他之所以爱上五道梁，除了责任使命与梦想，还在于五道梁地处可可西里无人区。那里有珍贵的藏羚羊，他爱看它们在辽阔的草原奔跑的阵势。

董甫告诉我，他真正喜欢上藏羚羊，与一只小藏羚羊奇遇有关。那是在大前年六月，内地已是炎热的夏天，可五道梁却是迟到的春天。每年这时，董甫都会拎着筐子到营房后面的大山坡上去挖野韭菜，与鸡蛋炒了味香无比。那是下过阵雨的午后，彩虹像一道彩桥架在天与地之间，刚刚冒出嫩芽的小草发出沁人心脾的芳香，空气清新极了，奇形怪状的云朵在蓝天下竞相绽放。那天，有着意想不到的大收获——董甫捡到了一只小藏羚羊。

那是在山冈后面一面更辽阔的坡地，在巨石下的草窝窝里，他意外地看到了一只出生没有几天的藏羚羊。当时，也许是因饥饿丧失了力量，也许是在等待妈妈的缘故，见了人既没有逃跑也没有反抗，他轻松地将小藏羚羊抓到了。他喜不自禁，一把将小藏羚羊牢牢抱到怀里，一路哼着《青藏高原》回到了兵站。

刚开始，小藏羚羊有抵触情绪，喂草不动嘴，喂米粥闻都不闻。好在董甫以前在电视中看过保护区工作人员如何喂养小藏羚羊，便打电话给纳赤台的战友买婴儿喝的奶粉和奶瓶，并托当天进藏的货车司机捎到了五道梁。董甫是炊事兵，调剂奶粉对他来说非常容易。也许是小藏羚羊实在饿了，也许是奶粉调得正对它胃口，小藏羚羊像婴儿一样哧哧有声地喝起了奶粉。董甫顿时来了精神，工作之余，就按时给小藏羚羊喂奶，逗它玩耍。小藏羚羊生长得很快，一个月后变得健壮起来。他便抽出时间，到后山坡割回青草喂养。随着时间的推移，董甫越发地喜爱一天天长大长高的藏羚羊。虽然十分喜爱，可他知道藏羚羊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不能将它圈养、满足一己之私。为此，他决定将小藏羚羊放归大自然。

八月初，一个刚下过细雨的早晨。董甫在忙完工作之后，带着小藏羚羊，迎着似火的朝霞向可可西里走去。出了兵站，董甫翻过了营房后面的山冈，顺着那条似路非路的小道，来到了小藏羚羊与母亲走散的地方。面对空旷辽阔的草原，小藏羚羊并没有撒腿就跑，而是很依恋地围着董甫转了好几圈。它是一只公藏羚羊，头上的角已露出了微微的形状，董甫依依不舍地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头。小藏羚羊抬起头看着他，“咩咩”冲他叫了两声。他轻轻地拍打了两下小藏羚羊圆滚的屁股，小藏羚羊像是受到了鼓舞，扬起蹄，欢快地在山坡上奔跑起来，一路向着可可西里的深处跑去，向着那大海一般的草原奔去。

小藏羚羊的身影，一点一点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消失。董甫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随着一波一波草浪的声音，他仿佛听到了小藏羚羊与母亲见面的呼唤声。他情不自禁地学着藏羚羊的声音呼叫起来；不一会儿，一只只藏羚羊出现在可可西里的地平线上。

从此以后，董甫就喜欢上了藏羚羊。工作闲暇之余，尤其是在兵站任务较轻时，他会走出营房，一个人不慌不忙地朝着那高高的山冈走去。看似不高也不远的山冈，走起来却没完没了，没有小半天的工夫走不到。山冈背后，就是辽阔无边的可可西里的腹地。其实，五道梁就夹在唐古拉山和昆仑山之间，处在可可西里的腰部。站在山岭之上，呈现在他眼前的就是世界第三大无人区可可西里，与罗布泊、羌塘藏北草原、阿尔金山一样闻名。可可西里保留着完整的原始自然状态，是野生动物的乐园。其中，藏羚羊更是那里最为珍贵的动物。

藏羚羊总会与他不期而遇。它们或三五成群地在那起伏的波浪中奔跑，或朦胧地只是一个个移动的黑点，就像大海中的孤帆远影。有时藏羚羊近在眼前，有的成对依偎在一起，有的旁若无人地就在离他十几米远的地方悠闲地吃草，胆大的藏羚羊时常与他注目相视。那时，董甫会席地而坐，与可可西里紧紧融为一体。在董甫的心中，他一直把藏羚羊当作高原的精灵，当作吉祥之物。为此，每每见到藏羚羊，他常常兴奋得热血沸腾。久久地注视之后，他会激动地站起身来，唱他最爱的《青藏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