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丨舒德骑：不妨换一种活法

不妨换一种活法

文/舒德骑

人到晚年，瞌睡少了，梦却多了起来。每当夜深人静，故乡那淼淼的大江、款款的渔舟，以及拉船的纤夫、垂钓的渔人，还有儿时的伙伴、白发的母亲，时常都会出现在梦境之中。

从梦中醒来，总有缠绵的思绪和不尽的怅惘。

自知青回城之后，先当工人，后又当兵，继而从政。人在江湖，为求生存，自年轻时当秘书伊始，几十年按部就班熬更守夜，弄得神经衰弱，熬得心地杂芜，朝思暮盼，早就想换一种活法了。

临近退休，便毅然决然谢绝单位留用、朋友高薪聘请，选择远离都市繁华，归隐故乡小城。在这里，每日漫步河滩草坡，看水肥水瘦潮起潮落，观燕来雁归云卷云舒；或孤坐阳台书斋，读左传论语三国聊斋，写人间百态风土人情。稍有闲暇，或上山下乡，一根鱼竿，几条蚯蚓，心无旁骛看鱼漂起落沉浮；或一杯清茶，二两浊酒，三朋四友，信马由缰侃三皇五帝东欧西欧。

是的，单位把我们安排了几十年，该留点时间来自己安排了。我退休后的活法是归隐田园，图个清静自在，实现自己少年时代的梦想——当一个作家。

人生的梦，尽管稍纵即逝，然而它是一个人心底里最隐秘的图腾，是一个人心灵之光最直接的折射，甚而还是一个人活着的终极目标和理由。愚以为，一个人，只要有了追梦的愿望和圆梦的行动，那么他的生活就不会百无聊赖，就不会孤单寂寞，就不会为五斗米折腰，不会为流言蜚语所困惑，还不会为芝麻小事而耿耿于怀，为天晴落雨而怨天尤人，为生命暂时陷于困境而自寻绝路。

因为有了梦，人的活法就与其他人有些不同。这样的活法，虽略显几分单调枯燥，但每日里沉醉在自我创造的文字之中，乐此不疲自得其乐。于是，晚年生活就有了追求，有了忙碌，有了寄托，有了欣慰，也有了一抹淡淡的色彩——因为人生最大的快乐，莫过于做到别人认为你做不到的事。

这些年，隐于故乡小城，两耳不闻窗外喧嚣之声，淡然处理生活中的鸡毛蒜皮，不羡慕张家最近又买了辆奔驰，也不嫉妒李家又在装修别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过着一种铁杵磨针的日子。这样的日子，虽略显几分疲惫枯燥，但每日里徜徉在自我创造的文字之中，与书中的主人公促膝细谈，与书中哥们姐们同悲同喜，倒也自得其乐，慢慢实现着自己童年和少年时代的梦想。

总而言之，我们老了，就不妨换一种活法。让自己老来有一点兴趣爱好，有一个生活目标，有一个想头盼头，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充实一点——这样，就不会成天磨皮瘙痒，就不会无事生非，就不会天晴嫌太阳大了，落雨嫌地下湿了；还不会今天听到张大爷殁了而惶恐，明天听到李大娘走了而心惊——自然自有自然的法则，个体自有个体的活法，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让我们平心静气，坦然地过好晚来的日子吧。

（作者系重庆江津区作协原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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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朱阳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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