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走向衰落的又一个重要信号——天理教起义

嘉庆年间，清朝各地陆续爆发了一些起义和内乱，例如山东王伦起义、甘肃回，乱、陕西厢工暴动、川陕楚白莲教起义、福建广东的海盗之乱等。这一系列的乱象都说明了清朝已经走向了衰落。这些乱象虽然均被清朝平定了，但同时也反映出了清朝出现了诸多的问题，其中一个就是武备的衰落。本文所讲的天理教起义，就可能很好地体现清朝武备到底衰落到何种地步。

一，清廷武备衰退和陈德刺杀事件

清朝的武备衰落，首先是从八旗衰落开始的，随后是绿营衰落，最后不得不依赖于地方的团练。清代前期，八旗军队能征善战，为清朝打下了130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然而到后期，八旗军队很快腐化了起来，战斗力也不断衰退。

不仅如此，由于土地典卖、兵饷贬值、人丁增加等因素，八旗普通士兵的生计日渐困难。但是清廷不允许八旗子弟从事工商业，使得他们只能依赖于军饷勉强度日。八旗子弟生计虽然困难，但是却失去了过去简朴的传统，变得奢侈享乐，悠哉悠哉。而他们的存在也给国家财政带来了不小的负担。

清朝末期的八旗子弟

到乾隆时期，为了减少财政开支，就下令裁减汉八旗，这也让许多汉八旗子弟失去了军饷，沦为了社会底层。1803年，发生了陈德事件，这就和汉八旗裁汰有关。陈德的父亲叫陈良，原隶汉军镶黄旗，山东人。陈德父母去世后，陈德就带着家人来到北京投靠亲戚，为别人当差为奴。

不久，他的妻子去世，留下了八十多岁的瘫痪岳母，以及两个小孩。1803年初，他因为纵酒苦唱，被雇主辞掉了，这可是雪上加霜，生计没有着落了。他对未来失去了希望，“实在穷苦难过，要寻死路”。但是他又不想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世间，他说“我将来总要一硬对儿，哪怕官员们。拿刀扎死了一个我与他抵偿，扎了两个，我抵偿了还便宜一个，若扎四五个，我就便宜好几个。我就在这几天内，总要闹事”，可见，他已经萌发了反社会的想法。

当年闰二月十六日，他听说皇上要在二十日回宫，就埋伏在紫禁城的门外。二十日，嘉庆帝从圆明园回到宫中，进入神武门内将进顺贞门时，陈德立即冲出行刺。然而，这一幕竟然惊呆了所有的护军和侍卫，一时间竟然没有谁敢上去护驾。情急之下，宝亲王绵恩、喀尔喀亲王旺多尔济、喀喇沁公丹巴多尔济等6人赶紧上前搏斗，将陈德拿下。

嘉庆帝对这次陈德事件非常震惊，他下令刑部官员严刑拷问，但得知只是个人行为，于是只能作罢。这件事完全暴露了清朝宫廷防卫的虚弱，同时也反映了清军武备的松弛，护军和侍卫都不敢接战，这让嘉庆帝大为失望。很快，嘉庆帝下令加强宫廷防卫，但是作用是不理想的。

二，天理教徒攻入宫廷，旻宁皇子举枪反击

清朝大多数农民起义都是由宗教组织起来的，其中前期主要由白莲教为主。山东王伦起义，川陕楚起义等都和白莲教有关。在嘉庆年间，白莲教中又分化出了天理教，其首领主要是林清和李文成。林清是浙江人，常住河北，是下层官吏，他轻财仗义，因而得到了教民的拥护。1808年，他将自己领导的坎卦改名为八卦教。李文成为河南人，是木工出身，是“震卦”掌门人。

林清

1811年，天理教各大派系的领袖在河南滑县汇集，共谋反清起义。此后，各大教派分别行动。1812年年底，李文成到河北会见林清，商量共同起义。最终两人决定：李文成在河南先起义，成功后直接进攻北京。林清则在北京发动起义，里应外合。

然而教徒们在赶制武器的时候被滑县知县强克捷探知，于是上报，并配合上级官员捉拿了李文臣等掌门人。这个意外破坏了原定的计划，天理教徒决定提前起义。1813年九月初七，3000多教徒攻破了滑县，救出了李文成，杀死了知县。几天之内，周边县城纷纷响应，声势浩大。

当时，嘉庆帝正在木兰东巡，拜谒东陵。事情发生后，他立即以直隶总督温承惠为钦差大臣，到河南镇压起义。嘉庆帝同时告诫官员不能将天理教看做邪教，以免扩大打击面。但是嘉庆帝怕出现白莲教起义末期的乡勇叛乱，就禁止地方官员办团练乡勇，但是可以采取坚壁清野的措施。

林清在北京还不知道滑县提前起义的消息，他依然按照原计划办事。当年九月中秋，他买通了宫中的一部分太监，让教徒装扮为侍卫，竟然冒险去进攻紫禁城。实际上这个消息很快就走漏了，林清身边一个教徒名为祝现，他的族兄祝海庆是豫王府，祝海已经将林清攻打北京城的路线告诉了豫亲王裕丰，然而裕丰却回答：等皇帝回来再说。

卢沟桥巡检也发现了当天出现了一些异常现象，当他和宛平县令向步军统领吉纶报告时，吉纶竟然将他们臭骂一顿而打发走了。

由于宫廷防备松弛，林清的部队轻而易举地攻入了宫廷，一直杀到了协和门下。当时宫中一片混乱，妃子们惊慌失措，哭成一片。守卫午门的将领策凌竟然也身先士卒地逃走了。这时候，皇后赶紧让人去找上书房读书的皇子们。谁知皇子们听闻后也是一片惊慌。

皇子中，唯有皇次子旻宁保持镇定，他让太监拿来鸟枪、撒袋和腰刀，冲出上书房迎战。当时有两名教徒已经爬上了养心门墙头，旻宁举起鸟枪，直接将他们打死。其他教徒见状，也不敢翻墙进攻了。随后，旻宁发布几道命令，在他的镇定指挥下，清廷侍卫很快将攻入紫禁城的教徒消灭。

旻宁戎装

随后，清朝在北京附近不断搜捕，短短四天时间内捕杀了700名教徒，就连林清也未能避免。。嘉庆帝听说这件事后，大惊失色，自责这是“汉唐宋明未有之变”，“较之明梃击一案，何啻倍蓰！”随后，他封旻宁为和硕智亲王，其御枪也被赐名为“威烈”。旻宁自此得到了嘉庆帝的器重，成为了帝国的接班人，也就是后来的道光皇帝。

三，天理教起义的扑灭

再说河南方面。李文成起义后，“开帅府，设羽帐”，自称“大明天顺李真主”，以牛亮臣为军师，宋元成为大元帅，泰学曾为提调兵马总先锋。接着，义军攻占了道口、桃源，与滑城形成犄角之势。随后，义军北上围攻浚县二十余天，但是未能攻下。

义军还有一些部队进攻河北南部的开州、东明、长垣，另外还有一支义军活动在山东曹县、定陶、金乡等县，其首领是徐安国。义军“联络十余里不绝，众不下数十万，旌旗蔽日。”

嘉庆帝回到宫中后，让陕甘总督那彦成代替温承惠为直隶总督，调动陕西、山东、河南的八旗、绿营，以及京师的健锐营、火器营的精锐到河南、山东平乱。清军先进攻河北的山东的义军，地方官员则大办团练来协助清军。由于义军分散，没有统一指挥，很快就被围剿。此后，义军就只能固守道口、桃源、滑城三地了。

十月初九，名将杨遇春带领清军到达道口，剿灭道口附近的新镇、丁栾集等地的义军。十月，道口义军两路进攻杨遇春军，双方陷入鏖战。天理教的重要首领冯克善骑马向山东，突围，试图联络山东义军。冯克善出走后，清军攻下了道口。随后，清军开始围攻滑城。

十月底，那彦成带领清军到达了河南，但当时天理教锋芒正盛，清军不敢贸然进攻。嘉庆帝大怒，多次催促那彦成进攻。那彦成于是带领清军和义军交战，双方死伤都比较惨重。

李文成坚守滑县，孤立无援，陷入了重围。当时李文成腿伤未愈，难以转移。教徒们决定先将李文成护送出城，再转移到太行山。然而，当义军刚转移，那彦成就派遣重兵赶来，双方在太行山隘口司寨的大战，最终司寨被清军占领，义军损失惨重。李文成见大势已去，就自焚而死。

清朝的团练

义军转移失败，以及李文成的牺牲，给滑县的守军很大的精神打击。十二月，2万清军不断围攻滑县。牛亮臣死守滑县，让清军屡攻不破。当时守城的士兵竟然叫嚣“欲破我城，需精兵20万”。李文成的妻北京斩首。此次滑县之战，义军死亡万人左右，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不久山东各地的义军也遭到镇压。

天理教起义，嘉庆皇帝虽然一再强调不要依靠地方团练，但是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团练的作用。这件事证明了清朝正规军队的战斗力已经衰退，团练成为了清朝必须依靠的新兴军事力量。然而，团练是由地方官僚操办，团练的兴起代表清朝地方势力的崛起，中央集权开始面临挑战。因此，从天理教起义，就能够看出清朝未来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