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俩的故事

本文转自：新闻晨报

类似的亚洲电影，似乎每隔十年都会出来一部：2005年的《我们俩》、2016年的《季春奶奶》、2024年的《灿烂的她》，有别于传统意义的祖孙情，讲的都是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隔代女性之间的故事。虽然后两部开始有一个“冒充孙女”的戏剧设定，但最终还是指向一个主题，两个孤独的人在一起相濡以沫，可以超越血缘，甚至涤荡爱恨。

回想起来，在马俪文导演的那部《我们俩》里，是有一个老北京的背影做底子。两个年龄相差超过半个世纪的人，中间隔了长长的胡同与老旧的四合院，一种人生况味自故事背景中缓缓渗透。其实她们都活在时间边缘，金雅琴演的老人常年独居，宫哲演的女孩赴京求学，开始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是从电灯电话这些鸡毛蒜皮开始过招，照见彼此心性。

也让人想起日本作家青山七惠的《一个人的好天气》。离乡少女来到东京，寄居在远房亲戚家中，对方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小的看老的，觉得她的悲伤和空虚漫长无尽；老的看小的，少不了碎碎念，“一个人生活，很不错的。趁着年轻，要离开家自己过。”也像是同一个人的过去与未来，打小都这么过来，走到尽头也不过是孤独，活在人生两端，各有各的固执与单纯。《我们俩》里还有一场戏发生在除夕之夜，窗外烟火喧天，室内两人共对，陪伴的意义由此彰显。

季春奶奶也有金句，“只要有一个坚定的伙伴就可以了，这便是人生。”坚定何其难，代表一约既定，百死莫悔。少女一开始有试探犹疑，也有“我不配”的怯意。毕竟她来自另一个世界，所见多是现代都市的冷漠与欺诈，而奶奶所在的海岛渔村，邻里乡亲鸡犬相闻，田园牧歌式的世界，足以抚慰一颗受伤的心。更重要的是，电影把一段人物关系放诸海边，关于爱的探讨及意象更为深邃含蓄：一是关于到底是大海广阔还是天空广阔的问答贯穿始终，代表奶奶爱之博大，深似大海；二是济州岛的渔女风俗，更为人物镀上一层光彩。渔女为了生计长期潜水捕捞水产品，对于来自现代世界的少女来说，如见女超人，其实更代表传统女性的勤恳隐忍，季春奶奶正是其中一员。

《灿烂的她》翻拍自《季春奶奶》，时空也放在南国渔村，不过少了海底风景，本土化改编无法挪用别人风俗，也是无可奈何。后来惠英红给刘浩存脸上涂上大海一般的蔚蓝油彩，或许是想把那片海留在女孩心中，想起季春奶奶涂的是红黄两色油彩，想必是想给女孩更多阳光般的灿烂，毕竟对方心头阴霾太重，需要拉她走入阳光之中。这是两版电影最为直观的一处区别，倒也各有道理。

从胡同四合院到海边渔村，那些一老一小的背影尤为动人，也是因为人物如在画中。不敢想象，如果脱离了环境土壤这些生活背景，故事质感将会大打折扣。

媒体人 长凤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