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世界觅希望

当第26个世界诗歌日即将到来之时，我才第一次认真审视这个属于全世界诗人的节日。的确，一般意义上节日是属于人的，它由人或者说人的组织因某种原因所设立。但此刻，我想说的，是这个日子是不是应该更多属于诗歌？

随着世界的发展，以及人类对待世界观念的不断变化，我们越来越意识到，人只是与世间万物共存的一个群类，包括与各色动植物，以及山川河流、清风明月等不那么鲜明具有生命特征的事物，人只是在其间，而不是高高在上。当然，也包括时间，包括诗歌，这是我要特别说到的。

时间到底存不存在，我们仍在探究，但不妨碍一个节日的命名和意义的取得。而诗歌，诞生至今数千年，我们甚至可以说人类几乎一直拥有着诗歌，但从个体的角度，尤其是每一个企望在诗歌创作道路上走得更远的诗人，感受更为深在的，却是诗人在绝大多数时候属于诗歌，而不是相反。一代又一代、一位又一位的诗人们，就是在这种被“属于”中接续创造了属于整个人类的诗歌。这，可能就是诗歌以及其他文化艺术所具有的独特魅力吧。

从2006年第一次在《山西文学》正式发表作品开始，我的诗歌创作至今竟然已将近20年。20年不算短，对一个年轻人来说，会经过一个个站点，然后拥有大体成型甚或再无可变的生活模式。但如果是一个写诗的人，这20年要么有着超越自身的漫长，要么只是一瞬。漫长是因为一首诗、一些词句诞生的艰难，短暂是因为除了能拿得出手的数量不多的诗作，或者具有实物证明性质的三二集子，也就再没什么了。时间会开花，但不能保证果实累累。而诗歌之路，也许是一段说存在也不存在的攀升之路，即使行至半山，半山也仅仅是又一个起点，和在山脚没有太大区别。

在我最初的理解和写作中，诗歌几乎是从绝对的个人开始，第一本诗集《阿基米德之点》出版前后，我曾多次这样表述：诗歌写作帮助诗人逐渐建立起一个内心的支点，一行行诗句的接续，就是供他试图撬动“世界”的杠杆。但很快，这种清晰开始变得模糊，支点从一个变成多个，“个人”从土壤变成了困境，直到我鼓起勇气直面这种“不可测量的闪电”，真诚把一个个“他人”陆续请进我的诗歌——转机才由此出现，世界渐渐开阔而富有活力，再到前不久，我在其中开始了“光的弹奏”……

就目前我的理解而言，好的诗歌作品首先包含了更多的人，无论是作为书写对象的人，还是潜在的更为广大的读者，在一种预设中，他们都是在同一个时代努力付出、朝着希望勇敢前行的人。而诗人的创作，透过繁复而轻盈的现实生活，用现代汉语建立起一个更为真实、深刻，并富有生命乐趣和力量的诗意世界。同时，他们通过持续的努力，为当代诗歌作出自己的贡献，即使有限，也十分可贵。用爱尔兰诗人希尼的话说，他们执着追求着诗歌洞见和知识，这是最高阶段的诗歌写作。

也许，对读者来说，面对现代汉语诗歌遇到的“障碍”越来越多，它们起因于语言、技术，也有审美和责任等多个方面，但这些“障碍”并不是难以逾越。创造者自有其创造的意图和追求，而欣赏者也自有喜好和选择，数量庞大的诗人们为这个世界贡献了多姿多彩的诗歌样本，读者只要找到自己的所爱即可，就像诗人不欺骗世界，而读者也无需欺瞒自己。彼此真诚即是大道。

最后要提到的，是我的诗歌写作的确有一种强烈的“世界意识”，除了大量用“世界”一词直接命名某些作品，我几乎所有的作品其实都是在面对整个“世界”说话。因此，从这个层面来说，在世界诗歌日到来之际我写下此篇小文，不是最好，却也八九分恰当，因为在我的诗歌世界中，会有更多的怀有希望和为之付出行动的人，而我也会更加努力地做好记录，并送上最真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