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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乌江
罗福强
少时对乌江印象并不深,感情也就淡漠。虽然离家不过七八里路,不算遥远,三年初中也在江边的文家店读过,而且冒死学会了凫水,但那时实在太懵懂,浩浩荡荡千里奔流的气势虽曾终朝目睹,却始终没有什么深刻的感受。
后来外出求学,间或从文家店坐船下思南,或逆流回返,立身船头,看它烟波浩渺、汪洋恣肆,上下茫茫无际无涯,方才觉得乌江是不凡的。这百余里江流上,也有所谓“三峡”,其间两岸连山,嵯峨崔嵬雄峻峭拔,陡直如削如斫,航船其中,岸崖有如撞来一般,担心要将你逼夹上天去,让人紧张至极,胸口“咚咚”急跳不住……不时会见到岸脚有一张满风的帆,正逆流缓缓而上。定睛看去,半崖上还有一行人,身子正绷如一张弓,不停地吼着号子:“嗨哟——嗬!”“嗨哟——嗬!”竟盖过了轮船的轰鸣和江水的咆哮,直震得江面也似在颤,峡谷上空幽幽的回响,犹自绵绵不绝。我们的船转眼就抛开了他们,可那号子声却在心头响个不停;回首望去,那一行人,那一张帆,早已不见了……
渐渐就受了乌江的诱惑。读大学四年级时,抑不住一时激动,邀了两个朋友,说要去磅礴的乌蒙找找江水的源头,然后徒步顺流而下,对乌江作一番细致的考察,以为总要染濡一些灵秀之气。各种所需一应准备俱全,不料突生变故,致未成行;愿望却一直藏在心底,强烈至今未减稍许。待得毕业有了工作,羁绊多了,对乌江更是梦魂萦系。凡是有关于它的文字,都找来读,希望从中能够间接地有所感悟,却颇失望。江左有两位作家,以写乌江系列小说而一时名噪,也许是我太过苛刻,总没发现他们笔下的乌江有何特别,离我的想象确乎太远。故事或者也凄惋悲切,也慷慨沉雄,感人也就在文字入眼时,释卷也就淡然了,不曾觉到心灵的深深震颤。于是感慨良多:激流滚滚,阔浪滔滔的乌江,竟没有一种独特的性格和奇崛的禀赋么?
其实不然,乌江也自有它博大恢宏雄浑深沉的境界。乌蒙发源,细流涓涓,蜿蜒东往,沿途纳接百川,终成汹涌之势,狂奔不止。两岸民性,便多粗犷豪迈,桀骜难羁,犹如这江水浩漫激扬。民国时期,航船只及思南,运输不便,货物进出却也多靠水路。而其时江面怪滩连连,江流激湍,水路险恶,更有民谣曰:“乌江滩连滩,十船九打翻。”逾文家店上游一带,当时森林茂密,沿岸只见一片荫浓,古木森森,奇山怪岭竟被装饰得宁静平和,木材贩运便成为那时一些船民及临近家破人亡者的谋生、求生手段。作为垂临乌江的边陲小乡场,文家店曾是一个堪夸其源不绝的木材集运点,颇是热闹喧嚣,盛极一时。每年的秋冬时节,江水枯涸,落潮几丈,滩头礁屿突出,以至船行不便,船民便多弃船登岸,另图生计。其中就有十来人许,及那近岸末路穷途之人,或赎或买一座山头,将一山成林的树木伐砍,搬运至江边码头,一时间右江一岸木垛成林,钉扎筏子的“叮叮”声,来往人众的吆喝声,上下数里可闻,极是热火。及至来年春三四月,江水暴涨,河道陡然宽顺,人们就将自己用绳索紧紧系在筏上,砍掉缆绳,那叠架高耸的木筏便顺了激流扬波击澜而去……
其时有祈福禳祸保佑平安,焚香化纸念祝祷文的仪式自不必说。那筏子已远得被两岸耸峙的峡谷吞没了,沿江的一排排摆满三牲祭品烟雾迷蒙的香案前还站满着人,泪眼凄凄,唏嘘成泣,久久不散——此去凶多吉少呢。
平常的木船,失事就颇多,何况有如房舍高宽的木筏子呢?任是木匠巧手,纯钢为钉,也终难禁恶浪冲击汹波碰撞,更兼百千里江流上滩礁无数,航道曲折,筏翻人亡乃是常事。提起放筏,老一辈子至今谈起来犹要脸色遽变,胆战心惊。当然,那是一种以生命作赌注的搏击,生还者毕竟寥寥,非得有高绝的船技和顽强的意志不行;待吟起那“荔枝峡,潮砥湾,手握红椿放险滩”的激昂慷慨歌谣,又豪情顿生,双目炯炯溢出照人光华,仿佛还操篙立身在那猛浪扑击不住飘摇的木筏上……
——说起来,这便是用生命在换取生命罢。文家店,偏僻辽远,自来穷聊,加上那时盗匪猖獗,剪径作恶,横行乡左,露尸于野,遗骨陈路,屡见不鲜。而放筏,虽难保生还,鱼腹为葬尚不能全身,却也胜于坐以待毙。侥幸一回,“搞头”极大。顺利飘至涪陵,更远入长江达武汉,木材卖价就高到了极致,除去买山钱及一路宿食所需,所剩足够余生消受。但要侥幸,实在太难,十堪有一而已。多半止于思南、德江、沿河者,也算得上吉星高照……然后买了盐巴、煤油、肥皂、洋火之类日用什物,再由水路返回。水路比陆路直捷,花销便小,又少“棒老二”拦截,不致钱财被劫,但须帮着拉纤。那时纤道少经修凿,多毛糙,逼仄突兀,失足摔死的纤夫不少。平平安安回到家来,虽则苦累得变了形,却也让得合家狂喜,几至涕泪滂沱。偶有失算,折本而回,但求无恙,家人亦无所责怨,反呼老天有眼了……
但不管何种情形,因无别的生路,或别的生路不如放筏得失痛快,便照例想着要到乌江上闯运气去……
很多年以后,乌江险滩一个个被炸掉了,文家店通航了轮船,公路也成了它连通外界的重要线路。只是山林被毫无节制地砍伐,只余下来两岸一片莽莽苍苍溟溟漠漠光溜溜的山脊,放筏飙滩便成了乌江的历史。但木船却未绝迹,或者方兴未艾,沿岸的纤道依然日日有号子声喊得人心悸……
乌江自西而东北斜贯北黔,为境内第一大江,亦是长江一重要支流。从高原之巅奔突而下,横冲直撞,切断了无数峻岭雄山,冲出了无数深沟幽壑,也激发了无数雄浑壮烈哀婉凄绝的悲喜故事!
乌江,是那般地充满野性和狂放不羁,它用其激荡千里百折不回的精神滋养铸就的乌江人,更是非凡的顽勇和不屈!
作者:罗福强(1967—),笔名罗漠,贵州思南人。铜仁市融媒体中心高级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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