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节的思念

本文转自：西安日报

粽子 IC photo 供图

□刘静

端阳时节艾草飘香，思念却被拉得很长很长……端午的使者粽子、艾草铺满了街巷，但怎么也找寻不到父亲在时的感觉和味道。

每年端午，父亲都会早早准备好食材，一家人齐上阵包粽子。箬叶必须是亲自采摘，糯米要圆形颗粒饱满的粳糯米。最关键的是包粽子的棕叶绳了，父亲一直沿用的是最原始的材料、棕叶。食材准备妥当，大家呼啦啦围到厨房，争相抢活干了。父亲将整袋粳糯米倒入大盆中，用泉水浸泡约莫一个小时后，娴熟地用笊篱淘洗粳糯米。几个回合下来，一盆粳糯米就换了个模样，白白亮亮沉在清亮泉水下的盆底候着。我们几个小孩子围在水池旁，用流动的清水刷洗一张张箬叶。箬叶上面有一层粗糙的细毛，稍不留神就会划得手臂一道红印，火辣辣烧呼呼地痛，洗着洗着一个个都逃跑了。母亲则笑眯眯，继续完成我们看似轻松实则费时豁拉手的活儿。父亲淘完米，又赶紧将紧密相连扇形的棕叶一匹匹撒开，然后用开水将其烫软，以增强捆绑时的韧性，一条条晾在筲箕里。

一切准备妥当，重量级的手艺闪亮登场。父亲用两片大小相似的箬叶尾与尾连接着，轻轻地在两边一弯，一个小漏斗就做好了。雪白的米粒经父亲轻手一舀，规规矩矩地就填满了漏斗。父亲用大拇指和食指将漏斗捏出三角形，箬叶的剩余部分盖上，粽子的雏形就出来了。另一只手赶紧抽出一根棕叶，一头用嘴咬住，顺着粽子的对角缠上两圈拉紧，打上一个活结，一只棱角分明、绿色清香的粽子成功入锅了。哦不，这边母亲还得将多余的棕绳剪掉才算完工。

我们几个学徒在旁边照着样子，怎么也弄不好这两片叶子和几粒米，它们就像调皮的孩子东躲西藏，不是破了箬叶，就是撒了粳糯米。好不容易做出成形的粽子沾沾自喜，在捆绑时却用力过猛、扯断棕绳，糯米撒了一地，急得手忙脚乱。那边父亲已经几秒一个，装满了大半个锅。幸好，心灵手巧的大姐已经得到父亲的真传。要不，以前在老家端午前街坊邻居排队都想要等到父亲抽出时间帮忙包粽子的手艺要失传了。

粽子包好了，几个孩子欢呼雀跃，准备吃粽子咯！别着急，其实煮粽子才是真正的技术活。父亲将自己的成果摆放在超大钢精锅里，添上泉水淹没粽子，架上大火开煮！煮开二十分钟后，再用中火煮两个小时。如果不急着解馋，再用小火憨煮一晚，那味道才叫美极了！满屋的箬叶飘香，清香四溢，让贪玩的我们整晚似乎睡得更香甜。次日清晨，我们都是被这香味诱惑得早早醒来，急忙跑到厨房。剥开绿色的箬叶，轻轻咬上一口，黏黏的，糯糯的，箬叶的清香、糯米的芬芳，口舌生香啊。再蘸上父亲用花生、核桃、芝麻炒熟舂碎拌上白糖的刘大厨专用调味儿料，唇齿生香，余味绵长，那叫一个滋润啊！以至于三个五个不在话下，盆里的粽子总能瞬间消失一大半。父亲担心我们吃多了不容易消化，赶紧十个一小袋分装，让给大姑大伯家送去尝尝鲜。不爱吃糯米的大姑，总是笑呵呵地接过粽子，“你爸包的粽子好吃，又香又瓷实，我得尝尝。”亲情的滋味，飘散在浓浓的粽香里……

还记得有一年，父亲陪伴尚未退休的母亲在学校过端午，依旧包了一大锅粽子，下午就在蜂窝煤炉子上煮。担心炉子放宿舍不安全，父亲晚上休息时就将炉子提到门外。不知是父亲的粽子味道太香、飘入了孩子们的睡梦里，还是住宿的孩子们太贪恋这家的味道，趁夜深人静的时候，竟然将刚刚煮好的粽子偷吃了个精光。

清早，母亲看到空空如也的锅，要去找宿管老师查清此事。父亲笑眯眯地说道：“我是警察，怎能瞒得过我？早就听到动静了，不想起床惊扰了孩子们，万一烫着了咋办？幸好后半夜粽子都煮熟透了，要不娃儿吃到该拉肚子了。别问了，让孩子们解解馋，我今天再包一些就是。”宽容慈祥的父亲，一直用他的博爱护佑着我们，影响着我们……

今年端午时节，我们都怕粽子勾起回忆，回避敏感而难过的佳节，超市买回来的各种肉粽、蛋黄粽、豆沙粽都尝不出父亲原味粽的味道，那是缺失的父爱和温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