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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中国电力报
冯小燕
当我站在荒草萋萋的坟茔面前渴望探究生死奥秘的时候,没有一种语言可以让人御风而行,去看透世间的悲欢离合、生死执念,我忽然发现文字是无力的。
那日我再次去了村后山上的沟渠旁,给新出窝的兔子寻找春天的野菜。我又一次看到了英子的坟墓,看到了坟墓前原本光秃秃的石碑上镂刻出来的稍显凌乱的文字。那些文字是她丈夫庆生一刀一刀刻出来的。英子是我的堂嫂,很是勤快,她的脸上永远挂着微笑和汗水,腕间永远挎着一只宽松的手表。
英子有三个孩子,两女一男。大女儿拉拉是我的铁杆闺蜜。妈妈用各色剩下的布头剪成方块给我做了个彩色拼接布包,我和拉拉上学了。那次英子去学校接我们,拉拉的书包是用白色的确良做的,上面绣了一朵牡丹,边角还压了漂亮的耳边,书包在拉拉腰间扑闪扑闪着。从学校回家的路上,道旁的树林哗啦啦地翻着翠碧的叶子,天是那么高那么蓝,九月的乡村梦幻一般罩着我们的喜悦。大概是我们跑得太猛,竟甩手将书包里花花绿绿的书本抖落一地。英子边呼喊我们边去捡拾那些翻飞的课本……20多年过去了,她的呼喊声仍在耳边回响,那是我听到过的最温暖的召唤。
英子哪里都好看,就是一口龅牙。印象中的她一直笑着,仿佛没有哭过,即便堂哥远走他乡谋生都没见她叹息过一声。庆生哥说他最后一次准备离家外出时,英子和他说了一晚的话,好像要把一辈子的话说尽似的。庆生哥说离别在即英子也不曾有一丝难过,她只是不停地摸着表看时间,看了一会儿窗外麻悠悠的天,说再熬几年娃大了、房盖了就不要再去外地吃苦了,在家做点什么,两口子过过双进双出的日子。
送走庆生,英子便脚步匆匆地跑到小河边,那里有很多农户正在淘沙翻盖房子。近些年一河两岸齐刷刷地盖起了一排水泥洋房,英子不甘落后,别人家是男人忙上忙下,英子就戴着手套一个人干,她那架势不输给任何一个男人。
放学回家时我们绕着河堤走,我和拉拉远远望着英子在一个沙堆旁弯腰用锹捣和着水泥。那样子像一位我没有见过的英雄。拉拉看着英子张着大嘴喘着粗气,连忙跑过去帮她搭手,拉拉和英子形似,神也似。我趁机帮她们数了数做了多少块砖,听大人说盖一栋小洋楼少说得好几万块砖,我不知道英子什么时候能够凑够,毕竟她的眼角开始有了皱纹,身子开始变得瘦弱,虽然看上去还是健朗有力的样子。
夏天来临,温顺的小河要涨水了。英子要把自己做的砖搬回门前码放起来。拉一车砖要十几块,英子想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阳光很毒,英子的皮肤晒得黝黑黝黑,但白色太阳帽下的脸一如既往地绽放着笑容,只是显得更加苍老干瘦。妈妈怜惜她,劝英子在正午太阳正猛的时候歇歇。英子总是不肯,一直在自己的沙堆旁忙个不停。眼看可以拉线挖地基盖房了,英子整夜整夜不合眼。她把庆生寄回的钱一张一张地小心翻出来,数来数去还差一些,看来只能在各个方面做些节省了。
那天早晨英子跑到我家,看到我家刚刚盖好还没来得及粉刷的楼房满是羡慕,她哔哔啵啵地和我妈妈说起自己盖房的计划,顺便借用一下卷尺。正在灶前炒菜的妈妈让她自己去房里寻找,等到母亲端着菜出来唤她时,英子已经急匆匆拿着卷尺走得很远了。妈妈说:“英子你回来吃完饭再走,不急这一会儿的。”“谢了婶子,桥头的老明正在给我裁钢筋,我得回去帮忙。”
那天英子大概是站在被拉动的钢筋中间吧,我只能凭想象去推想惨剧的场景。那是我童年生活中的一场噩梦,自此以后我再也记不清英子的脸,再也记不住最后一次见她的情形。
那天我放学走到卫生院门前的时候,见聚集了好多人,好奇心促使我也钻了进去。我看到了一张我一生都难忘记的痛楚的脸——英子的额头被钢筋戳穿,纱布包着的头上有血水一点一点渗出。英子已经无法出声,只是张着嘴巴。她的面容因疼痛而略显狰狞,半躺在邻居大妈怀里,无声地泪流满面。我的心抽搐起来,拉拉一手抱着英子的腿一手拉着年幼的弟妹号啕大哭。英子凝视着他们,眼中满是绝望和痛楚,还有无尽的嘱托。我站在床侧看着她熟悉又陌生的脸,久久地注视着她枕边那团玫瑰花一样绽放的血渍,我知道我生命中再也见不到这个可爱的堂嫂了。半年未曾回家的庆生哥,看到她安静地睡在了黑漆漆的棺木里,瞬间泪崩。棺木下面是一盏桐油棉线守灵灯,满屋围着棺木而坐的亲朋,无一不在嘘唏叹息。
英子出殡那日,拉拉戴着母亲的手表,将瓦盆举过头顶摔碎在稻场,老人们说这叫送魂。那一刻我似乎听到了遥远的呼喊,来自河边清脆的呼喊:“天黑了,你过河时一定要小心些啊……”英子,我希望你过忘川河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纵有万千不舍和牵念,都让它随忘川河水散开去吧,下一辈子我还希望你做我的嫂嫂。
英子走后,庆生哥每天背着铁锨去给英子的坟添土除草,他还请来风水先生给英子设计墓碑。立碑后,庆生哥专门从风水先生那儿学了刻字,然后自己一刀一刀地在石碑上刻字。我能想象庆生哥的痛苦,那一刀一刀的痛变成了一道一道的铭记。
若干年后,庆生又娶了一个女人,但和我的英子嫂相去甚远。
时光里走过了无数分分合合,如今庆生哥又成孤鸟一只,他抱着粉嘟嘟的孙女在院子里追着猫玩。生命里那些悲伤的往事,已经变成庆生额头的皱纹和心头的痣了。可我一直念着英子,数十年不曾忘记她的笑容和善良。愿有往事可回首,不枉尘世过百年。英子,若有来生,我们终会在云水深处再见。
(作者单位:中国能建葛洲坝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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