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上，一顿提前开吃的年夜饭

本文转自：钱江晚报

从马晕到马迹，一个边检民警的戍边20年

海岛上，一顿提前开吃的年夜饭

海岛边检站的年夜饭

老翁一家 受访者供图

年轻时老翁（右一）和船员们 受访者供图

浙江舟山马迹山，一个名字不带龙字的东海小岛，但处处符合龙的特质——这里是中国国门，坐落着浙江唯一不与大陆相连的海岛边检站;入岛须过“三关”，难度不亚于跃龙门；这里有亚洲最大的铁矿石中转港口，见证了中国龙腾般的发展速度;巧的是，这里铁矿石年吞吐量突破6000万吨后的第一个春节，刚好是2012年龙年。

翁冠鹏是马迹山边检站执勤一队副队长，也是站内工作时间最久的移民警察。

这个龙年春节，恰好是他在岛上过的第20个春节。龙年对于翁冠鹏也有特殊的意义，上一个龙年，他真正把家安在了这片海岛上。

提前开始的年夜饭

港口的年夜饭一般会提前。

除夕前几天傍晚，记者来到宝钢马迹山港时，翁冠鹏正在执勤一队驻地二楼厨房张罗着队里的年夜饭。食材都是上班前特地去菜市场采购的。忙完下午的工作，翁冠鹏便钻进厨房捣鼓了起来。

“你们先坐，我再烧一个菜。”他招呼记者坐在圆桌前。桌上已摆满了菜，有葱油红膏蟹、蒜蓉生蚝、东海带鱼、土豆牛腩，还有羊肉汤。

看着这一桌子菜，民警高艳志有些眼馋：“翁队亲自下厨，机会可不多，那可是五星级大厨的水平啊！”

相比宁波舟山港的穿山、梅山、岑港等核心港区，每天进出马迹山港的船舶不算多，但也是满满当当。船舶进出港口需要看潮汐，过了点可能就要再等12个小时。为了抢时间，码头上的值班民警总是24小时待命。早些年的除夕夜，值班民警刚扒几口年夜饭，那边就有船舶进港，要赶着去办理出入境手续。

这种状况，随着这几年科技的升级少了很多。“可以提前开展研判，不仅能精准掌握入港时间，还能提前对船舶和船员信息进行预检，很多工作在入港前几天就做完了。”边检站政委张占琦说，工作做在前头，入关流程优化了，节省了时间，但边检的工作量依旧不少。

一盘小炒肉端上了桌，菜上齐了，老翁入座，这顿提前开吃的年夜饭正式开始。大伙举着杯，碰了一下，一声“新年快乐”后，喝完了杯中的椰汁。

20年，从“马晕”到“马迹”

有人细数起老翁这些年在岛上的“绰号”：一个叫“马迹”，马迹山的马迹；还有一个叫“马晕”。这算他为数不多的“黑历史”——

翁冠鹏是安徽六安人，生于1984年，19岁当兵，2003年底被分到了舟山嵊泗。第一次坐船出海，从上海出发坐了4个小时的船，船一路开他一路吐。“下了船腿都软了。”

来岛后，每次海上训练和执勤，翁冠鹏晕船晕得不行，“马晕”的绰号由此得名。什么时候开始不晕，翁冠鹏也说不上来，大概“晕着晕着就不晕了吧。”

对于多数驻岛民警，晕船只是第一关。刚到岛上的那几年，翁冠鹏不适应，一方面是气候、饮食不习惯，另一方面，彼时驻地附近十分荒凉，码头上更不用说，只有四五个简陋的房间作为值班室。

“才来一个月就有点后悔了。”两年后，他获得退伍机会，但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后来多次有退伍、转业的机会，他还是没有走。论及原因，老翁又感慨起来：“一开始是不服气，后来真是舍不得，舍不得这身衣服，舍不得这座岛……”

就这样，他一待待了20年。20年间，他从小翁熬成了老翁，从“马晕”熬成了“马迹”；而他和战友们守护的宝钢马迹山港也从一个小码头，跃升为亚洲铁矿石中转的“一哥”。

过年时思乡最深切

晚上9点，晚宴在欢声笑语中结束。简单收拾一下碗筷，电话打了进来。打电话的是老翁的爱人——8岁的女儿想爸爸了。

老翁的爱人叫张彦丽。2007年，她从山东来嵊泗旅游，认识了翁冠鹏。两个年轻人相互吸引，在5年后修成正果。2012年，张彦丽辞去老家的工作，两人把家安在了嵊泗。“刚好也是龙年。”

张彦丽在嵊泗菜园镇上做小生意，这些年她卖过服装、修过手机，还开过理发店，去年在岛上开了一家养生美容馆。虽然夫妻二人在同一座岛上，但港口勤务繁忙，一个月只能见上五六次面。这个春节，老翁要值班，没有太多的时间陪老婆和孩子，母女二人也跟往年一样，提前回山东老家过年。

老翁的父母都在安徽老家。因为离岛不便，过去的20年里老翁探亲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回安徽，是几年前母亲生病，老翁把几年的假期攒到了一起，回去陪护了几天。2019年，老翁曾把父母接到岛上生活，但因为不习惯，父母还是回了老家。

“我妈给我打电话，让我注意身体，照顾好妻女。”过年，依然是老翁思乡最深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