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摇摇这棵小树

本文转自：拂晓报

最近一次单元测试，改卷时我发现小木的答案与参考答案一模一样。难道小木抄了答案？我回想整个考试流程，试卷一人一本，包含所有单元试卷和答案，考到哪个单元学生就撕下哪张试卷。发试卷时全班一起动手，难免有些乱，小木大概就是这时撕下了答案。

小木是小组长，她这样做会不会给其他学生带来不好的影响？我是直接撤销她的组长职务，还是先与家长沟通？这些方法都会让孩子难堪；如果我假装不知道，会不会让孩子产生侥幸心理，养成投机取巧的习惯？

第二天，小木到办公室改听写本，我随口问了试卷的事，她一脸茫然，眼神飘忽不定。于是，我拿了一张空白试卷给她，让她回家写完后交给我。

我不确定这样处理是否得当，便将这件事分享到教师群，有人建议淡化处理，不点破、不评论、不公开，但也不记成绩；有人建议应该引导小木通过努力取得好成绩；有人建议全班学生讨论如何面对生活中的诱惑……

交流过程中，我想起刚入职那年一位退休老教师的分享：“教育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扪心自问，工作这几年，这句话我有没有做到过？

恍惚间，一段学生时代的记忆浮现在脑海：偷偷用老师的红钢笔给自己画背书过关的对钩，忐忑等待批评，老师却让我快快回家。我小小的心里装着大大的惊喜，轻松地回家去了。那一刻，我大约就是一棵被摇动的树，一朵被推动的云。一次习作课，老师问我长大想做什么，我挺起胸脯昂着头说：“我要当老师！”我的灵魂一定在某一刻被唤醒了。

思绪散去，我思考如何在已经拆穿小木的情况下不再伤害她：她性格内向，淡化处理的方式可能更合适。

那天放学后，我将两张批改好的试卷递给她：“现在两张试卷都给你，明天还一张给我，跟同学的卷子一起发下去。”我希望能收到一张真实的试卷，还有那份答案。

可是，小木并没有行动，我只好在放学后把她叫到办公室。小木从书包里拿出那份真实的试卷，却没有答案。我忍不住追问，她给了我一个不成熟的谎言。我没有再问，示意她回家去。

没达到预想效果，我有几分失落，反思自己的处理方式是否恰当，难道不该揭穿小木或者应该采用惩罚的方式？

课上讲评试卷时，我只把学生错得多的题讲了，没提到分数，也无人问起。事情似乎就这样结束了，但我总有些担心。之后几天，我一直关注小木：连续几次听写全对，上课多次举手发言，作文讲评课主动与同学分享作文……看来她不仅没有因为我草率地揭穿而受到伤害，还有意识地积极学习了。

曾看过一段话，大意是小时候犯的错，在漫漫人生中，并不会产生太大影响，有时候可以一笑而过。或许，宽容带来的教育效果比惩罚更强烈。

偶尔我也会担心，如果她以后再犯这样的错误怎么办？但我又很快安慰自己，真有那一天，就再摇一摇这棵小树吧。

■ 张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