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价之宝》：五行缺金，不缺爱与善良

本文转自：生活报

生活报首席评论员 静伟

去看了张译主演的新片《无价之宝》，最大的感觉就是熨帖，无论是情节、表演、笑点、泪点，都恰到好处，并不用力过度，却总能让人心中一动，印象深刻。

影片的情节其实并不复杂，两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患难兄弟，共同开了一个五金店，却“五行缺金”，欠了别人的钱，又被别人欠钱。前去上门讨债，反而阴差阳错地收养了欠债人的女儿芊芊，成了她的“三叔”和“四五叔”，并将她抚育成人，甚至成了明星。可张译饰演的“三叔”石振邦，却因失手打死了威胁要泄露芊芊身世的人贩子而入狱，成了芊芊“不能说的人”。出狱后，又因为在热气球上采松果还惦记着看芊芊的视频，让潘斌龙饰演的“四五叔”杨武一时失手松开了绳子，导致还在上面的石振邦随着热气球飘走，可当听说芊芊会回来叫他爸爸时，毅然决然地从上面跳了下来，半世艰辛的他，余生又要面临卧床瘫痪的命运……

虽然影片的底色其实是有些悲凉的，但因为有爱与善良的包裹，幽默和温情的勾兑，再加上影片相对克制的表现，所以并不让人感到压抑和绝望，反而会让你看到人性和生活的可爱之处，时不时地心头一热，会心一笑。

影片虽然是现实主义的，但却随处可见浪漫主义的色彩。尤其是“三叔”在芊芊的上学宴后，在泥水中跳舞的那段，显然是致敬了《雨中曲》的经典场面，而这一幕最后的气球爆破、“三叔”跌落，其实也预示了人物命运的最后走向，并非闲笔。

影片的情节和幽默都很顺滑，并不生硬。很多幽默的桥段和对话都能卡到点儿上，且都是置于具体的情境之中，会让人自然而然地发笑，感觉就像是你在熟悉的生活中忽然路过的好笑场景，让你一下子笑出声来，而且，越想越好笑。

随便举几个例子。比如石振邦和杨武去卖旧面包车，对方只肯出两千块钱，说你这就是废铁，他们不服：“废铁能开吗？”对方却说：“你们这不是推来的吗？”回想起之前他们推车的狼狈，就让人觉得很好笑了。等他们走时，又骑跑了对方的自行车，对方喊时，他们又说：“你这不也是废铁吗？”这些点都很小，单独拎出来可能也并没有多好笑，但赶到这儿了，就会让你忍俊不禁。

还有，为了给芊芊办领养手续，石振邦甚至想到和前妻复婚。当他刚说出“咱们复婚吧”时，前妻哇地一声就做呕吐状，然后跟他说：“我怀孕了，不是你的。”可以说，这节奏感把握得特别到位。就像郭德纲说的，同样的包袱，你说，就不可乐，我说，你可能就乐得不行不行的，这是高科技。

而且，影片中随处可见这两个小人物善良和温暖的细节。上楼去催债，杨武首先想到的是：“当他老婆孩子面堵他合适吗？”虽然一脚踢开了芊芊家的木门，石振邦还把脚卡在了破洞里，但面对芊芊母女，他们却是说着最狠的话，但做不出更狠的事儿，顶多也就是把人家冰箱里的剩饺子吃了，还闹了肚子，最后卫生间跑水，直接要扳手变成了“维修工”。也许正是因为看到这些，才让芊芊的母亲王曼丽，放心地想把孩子托付给他们吧。

说到王曼丽，这个角色让人看了实在有些心疼。不靠谱的丈夫欠钱跑了，只给她留下了一个空荡荡的家和一个六岁的女儿。无奈的她，只能选择出国打工，而这一走，就是12年。因为影片的留白，我们并不知道这12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等她再出现在镜头前，已是憔悴苍老得不成样子，而且已经是癌症晚期。她为了让石振邦能够办下来芊芊的领养手续，同意了与石振邦去领证，但却在领证之后，从民政局的洗手间跳楼自杀。她的死，除了对生活的绝望，也有对芊芊的歉疚，和不想拖累石振邦的心情，因为石振邦说过，砸锅卖铁也要为她治病。

等到芊芊拍了第一条广告之后，芊芊的“三叔”和“四五叔”只能把她的遗像摆在电视机前，让她的在天之灵“看到”女儿今天的成就。

卓别林说：“人生近看是悲剧，远看是喜剧”，但生活更多时候，其实是悲喜交集，血肉模糊。

影片中，成年后的芊芊与“三叔”又在火车上玩起了童年时的脑筋急转弯。比起童年时，又多了一个问题：“哭和笑有什么共同点？”“都是十个笔画。”是啊，哭和笑，本就是生活的一体两面，生活，就是哭着生，笑着活，我们都是一边流泪、一边微笑地，咬紧牙关，一路前行。

影片中反复在问“监护人是什么”，而答案就是“把你当宝贝的人”。芊芊小的时候，“三叔”把她当宝贝，等“三叔”瘫痪了，她又把“三叔”当成自己的宝贝。这种对彼此的爱与珍视，就是他们的无价之宝啊。

这些底层的小人物，虽然“五行缺金”，但是不缺的，是爱与善良，是无价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