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会做肉饼子蒸蛋

前几天在网上刷到一个湖南娭毑（音：āi jiě）做肉饼子炖蛋，三两猪肉打进去四两水，鸡蛋是打散了之后再浇在半熟的肉饼上面的，蒸好的肉饼子和鸡蛋上面有一层汤，是水蒸蛋和肉饼子的神奇结合。

这样的做法是第一次看到，娭毑说：“因为小孙子不喜欢吃发干发硬的肉饼子炖蛋，所以发明了这种水水润润的特别方法，包小朋友们喜欢。”老太太想让孙子多吃一口菜的苦心也是日月可鉴了。

说起来，肉饼子蒸蛋是一道最普通不过的家常菜，大江南北的人都会做。肉末一般用夹心肉，肥瘦是三七还是二八看个人喜欢，加淀粉、料酒、盐和味精，一边朝同个方向搅打上劲，一边加葱姜水，一直到肉末团结一心就可以了。在盘子里铺平压实就是肉饼子，再用手挖几个洞，磕几个鸡蛋在洞里，上锅蒸15至20分钟，就是一碗充满了肉香蛋香、鲜美适口的肉饼子蒸蛋了。各家的区别也无非是肉末里面加不加荸荠、虾仁、香菇，是否采用咸鸭蛋和鲜鸡蛋混搭，或者吃的时候再淋点酱油。我还见过加海参的，这就有点过分了。

肉饼子蒸蛋是具备基本厨艺的人就能完成的一道下饭菜。寒暑假的早晨，爸妈把肉饼子蒸蛋的半成品做好，嘱咐孩子11点钟的时候上锅蒸一蒸，就是午饭的菜了。以前还需要开火，有点危险性，现在很多家庭用电蒸箱，就更简单了。

我做过的最惊心动魄的肉饼子蒸蛋是初中值周时，在食堂里帮厨，和厨房师傅一起做几百份的肉饼子蒸蛋。

值周制度是杭师院附中的优良传统，好像就是从我们这一届（1991年入学）开始的。每学期都有一个星期是完全不上课的劳动周，值周的班级负责校园里所有的卫生、纪律、食堂帮厨工作，只是在空余时间回教室完成一些课内作业。目的就是锻炼我们的劳动观念和技能。物理课王老师是一个不修边幅的女人，课也教得一般，但是她说过一句掼得过钱塘江的话：在家里不会修保险丝的男生以后不要自称是我的学生！

现在杭师院附中的初中部分出去，成了十三中，依旧保留着这个制度，那天有同学在朋友圈晒出女儿在学校门口维持秩序照片，一下子引发了一波回忆杀。

不知道是不是我圆滚滚的身材引发了老师的一些联想，或者是我关于美食的作文写得太好，班主任把我安排到了食堂帮厨。每天八点钟就要到岗，摘菜、洗菜，帮忙做一些简单的备菜工作。菜做好了，就要打菜，快速地把菜放在不锈钢餐盘里。大家下课了，就站在餐厅门口收餐券。饭后还要负责洗几百个餐盘和打扫餐厅卫生。这工作量相当于一般餐厅招聘的洗碗大姐和杂工了。

肉饼子蒸蛋是每周肯定要吃一次的菜。肉当然是绞肉机里切碎的。师傅负责倒进巨大的、可以洗澡的盆里，再倒入盐和料酒，用手拌料，然后铺在50公分长的大铁盘子里，用铲刀分割成小方块。接下来的磕鸡蛋工作就是我们的了，知易行难，你得保证每一个小方块里正好躺着一个鸡蛋，不能滑动。

几百个鸡蛋要快速地完工，不是简单的事情，我总是无法协调挖洞和打蛋的动作，经常失误。同班的小丽就显示出了高超的技术，她能够一手挖洞、一手打蛋，流畅程度好像街头卖蛋饼的小贩，令人惊叹。这边做好，那边大师傅拿过去，“咣、咣、咣”地放进蒸箱，十多分钟之后就成了冒着热气的午餐。多年以后，我看电视节目，记者采访一部电视剧的导演，他夸奖一位女演员的演技时说道：她十分有生活经验，剧中是一个卖煎饼果子的小贩，就熟练地用单手打鸡蛋，演得太像了！我看了之后，就想起了小丽当年的绝技。

下午洗碗的时候，化学老师来到后厨，检查我们的工作。大家正嘻嘻哈哈地坐在小板凳上漫不经心地洗，她看了看大盆里面的泡泡，特别严肃地说：“没到位，脏碗上面都是无机物，不用洗洁精是去除不了的！”这位老师也是个劳动好手，曾经亲自爬上窗台，示范如何正确地擦窗。我们不敢造次，依照她的要求放足够量的洗洁精，然后再反复冲洗干净，还好我们都穿了套鞋！每当有人说用洗洁精会有残留物，我都会理直气壮地搬出无机物理论击败他们。

有条件，还是教小朋友学会做肉饼子蒸蛋吧，也耽误不了学习。至少让他在肚子饿的时候，多一个选择，用广东话说：重要的是有的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