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教也需“博雅”

本文转自：长江日报

·门外弹乐·

音教也需“博雅”

梅明蕾 媒体人，爱乐者，读写驳杂。

□ 梅明蕾

大学乃至中学博雅（通识）教育的必要性逐渐成为共识，但是否所有专业都需“博雅”，现实中分歧其实还不小。前不久一则有关音乐教育的视频被热传，从跟帖看，视频中人应是上海音乐学院的一位金姓教师，他的一些观点引发热议。

金老师为上音最近推出的“中（附中）本（本科）贯通”十年培养模式叫好。好在哪里？好在进了上音附中的考生今后再也不用担心文化课的考试，可将精力全部用于专业上。金老师强调：上音培养的不是全才而是专才，专才方是真正的人才。

金老师稍稍展开道：往往人们心目中，文化课成绩不好就是没文化，其实说到底不过是（报考音乐专业的）考生没时间复习，就如不能指望刘翔和姚明文化课成绩达本科线一样。况且音乐本身就是文化嘛。

“音乐专业”太笼统，我想他所指的应是以器乐为主的音乐表演专业，如钢琴、管弦（弦乐、管乐）等。其中尤其是钢琴和小提琴演奏，如果打算今后以此为职业，那还真得从娃娃抓起，从小练就一身童子功，将来才走得远。正如小提琴大师文格洛夫早年的老师后来对他说：“你是4岁学琴，所以才能走到这一步，如果14岁学琴，那就没戏了（大意）。”

当然，14岁学琴固然做独奏家嫌迟，但不至于完全不能吃音乐这碗饭，如享誉世界的小提琴教育家林耀基，就是因种种条件所限十多岁才开始学琴，当年与盛中国一道留学苏联学习小提琴演奏，半道听从老师劝导，忍痛放弃了演奏而专攻教学，终成一代名师。而我印象中的聂耳、冼星海甚至专攻演奏的马思聪等著名音乐大家，也并非4岁就开始学琴，毕竟每个时代都不一样。

所以学习器乐演奏，事实已证明，在可能的前提下，一般是越早越好。为此，音乐学院都是设有附小的，若从小就立志吃专业饭，便从附小就开始，一直念到附中、本科甚至硕、博。

仍以器乐演奏为例，依我的了解，小孩进（音乐学院）附小是不必考什么文化课的，却要考专业课，看你童子功打得如何，有没有天赋，搞音乐有没有前途等等。一般而言，能进到附小，表明考生的音乐演奏已打下一定基础，有一定培养前途，当然，也能够想象这些孩子在某种程度上放弃了童年时光，而早早就尝到了习琴的艰辛。

听金老师所言，附中是要考文化课的，且考试科目属公共性质，与音乐本身无多大关系。如此一来，考生必然要花时间去复习，或多或少会影响到专业课。“中本贯通”十年培养模式，就是在进附中后免除了高考时的文化考试，十年间心无旁骛地畅游在音乐的海洋里，最后炼成音乐上的“专才”。

其实我也赞成上音的“中本贯通”教育模式，与专业关系不大的考试何必再让考生耗费精力。但金老师的观点容易产生歧义，不考文化课难道就不学习与音乐有关的文化？博雅（通识）教育难道就是培养全才？我们固然不指望如柏拉图所期望的人人学习“七艺”（后改为文法、修辞、逻辑、算术、几何、天文和音乐等七门课程），况且社会分工如当代，又哪里有什么“全才”。但同样有无数事实证明，包括器乐演奏在内的音乐教学如果缺少相关的博雅教育和文化养成，仅凭少年时代形成的“肌肉记忆”去打天下，五年十年之后，不免如钢琴大师傅聪所言，仅仅培养了一批远离高品质音乐的“光彩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