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的解释

本文转自：邵阳日报

◆青春

难言的解释

初一那年，我做过一件愚蠢的事。

那天，到了饭点。爱美的我捣鼓了一上午的“浓眉”，正准备先去清洗再去吃饭的时候，不料被好友们簇拥着挤去了食堂。我难为地向她们挤弄着眼睛，示意我的父亲会来送饭。她们其中一个说着：“没关系，反正你化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的‘亮相’吗？而且你爸绝对看不出。”另外的人，则说一些花里胡哨赞扬我这眉毛的话。我心里痒痒的，被吹捧得高兴极了，好似我就是待会儿要去走红毯的嘉宾一般。万众凝聚的目光，让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快感。这些快感已然让我忘记还在食堂焦急等待的父亲。

到了食堂的一楼，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提着橙黄色的饭盒，四处张望着。我仔细打量着他，发现他头发中掺杂着长短不一的白发，深邃的眼睛边布满了密杂的皱纹，身着一件普通的墨绿夹克，长裤上还残留着从厂子里带来的灰。我一眼便认出来，是父亲。他焦急地张望着。我正想像往常一样奔向他，然后开心地拿过饭盒。脚刚踏出几步，却胆怯地后退了，我想起了我那浓眉，它让我无法靠近我的父亲。我慢慢向后移动着，企图混入人群，逃出父亲的视野。我“逃”上了食堂二楼。或许是父女连心，父亲早已在人群中认出我来，他跟随我上了二楼。

父亲傻傻地站在食堂二楼的楼梯口看着我。我也望着他，脚却不由自主地后退，我害怕，害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他或许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我狠狠地痛骂，又或许会对我失望透顶，我的心跳得剧烈。正想着，父亲却恍惚了。他站在那儿，神情变得黯淡了。他低着头，看着自己一身的老土装束，渐渐红了眼圈。父亲的耳根由下及上变得通红，嘴唇颤抖着，他……转身走了。

晚上，我回到家，偷瞄着沙发上坐着的父亲，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是该怎么解释。我静静走到我房间的门框边时，转过头看着他。空气在那一刻凝固了一般，时间仿佛静止。只有不知哪处的水龙头没关紧，声响一滴一滴紧密地传来，哦，不，那是我的心跳。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爸，今天我……”“没事。”父亲没等我说完，插话说，“你睡觉吧。”我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火辣辣地烫。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拉上了帷幕，只是父亲再没来学校送过饭。

一年过去，为了供我上学，父亲南下广东打工了。我再想同父亲讲话，只能靠一部手机与一台座机。

“爸，听妈说你冒了风寒，需要我来看你不？”

“不用。我没事。挺远的，不方便。”

“那你多注意身体，把饭吃好，觉睡好。”

……

挂了电话，我心底还是掀起一阵风浪，波涛汹涌。没事吗？以前父亲也这么说过。

两年过去了，我仍是没有解释，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父亲说明这一切的一切。从此，这颗心魔种在我的心底，一年又一年。抑或许父亲早已淡忘。但是现在，我仍然要把它写出来，我也希望父亲能看见。这样，多少能洗刷一点我心底的内疚和悔恨了。

（指导老师：林日新 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