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里的春节聚会

网络中国节·春节

离春节还有一段日子的时候，二弟打来电话，说订好了县城最大的饭店包间，春节时的大家庭聚会，由他来组织，时间定在我生日那晚，他也会提前订好蛋糕。我犹豫了一下，心底有些不情愿，大家庭的聚会，有长辈，有晚辈，孩子一大群，加在一起人数有三四十人，并不适合突出我的生日。再者，我对过生日这件事，一直有抗拒心，童年和少年时代，就算在亲人那里，也一直躲躲藏藏，并不愿意被关注到，现在年龄已经大到一定的程度，但本性依然没变。

但我还是答应并感谢了二弟，一是不忍打消他的积极性，拂了他的好意，另外也觉得，这多少算是个小小的心理障碍，要越过去。还有一点，那么多小孩子有大蛋糕可以吃，他们一定会开心。

二叔、六叔坐在主位上，三叔在乡下没法赶来，五叔在昆明打工，也只能通过观看视频来参与了。我的父亲和四叔已经永别于人世，他们缺席在这个大饭桌上已多年，但酒杯碰撞间，总有人提及他们。姑姑本来应该也坐上座，但她不愿意，60多岁的她，和孩子们挤在一起，并不关注喝酒的弟弟、侄子们，等到有人喊她时，才笑吟吟地回应一下。

最尴尬的环节，最先开始。二弟把蛋糕摆在我面前，我以为点的是传统生日蜡烛，但用打火机点着后，有两小丛烟火喷射出来，孩子们开始唱生日歌，那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下一代、下下一代。手里拿着塑料切刀，开始分蛋糕，按照年龄辈分，逐一地把蛋糕切成小块分出去。

这样的家庭聚会，欢乐又祥和，亲情是主旋律，已经有七八年没有吵架的事情发生了，过去的大家庭聚会，往往是以欢乐开局，悲伤收尾。想了想原因，长辈的衰老，大概是新局面形成的缘故，他们已经不再计较过往，也更期望晚辈在一起能好好地过个年。长辈们的话说得越少，晚辈们就越放肆，气氛就越活跃。

“年要好好地过”，这是每次家庭聚会都有的共识。今年约好了吃完年夜饭后，到一个宽阔的地方集合放烟花，今年县城不再绝对禁止燃放烟火爆竹，在年三十、初一、元宵节，可以敞开了燃放，我也趁着酒后，说今年要带着孩子，去长辈们家拜年，过去因为我大年初一经常要离开，要么返京，要么外出旅游，已经缺席了十多年的初一拜年，今年初一哪儿都不去了，要带孩子们去长辈那里拜个年，二叔听了很开心，低声和我商量，要给孩子们准备多少红包，每个红包里装多少钱。

我有五个堂弟，两个妹婿，加在一起有十几个堂妹、表弟、表妹，见到他们各自的孩子，经常闹出叫不出名字的笑话。孩子们在年终聚会的饭桌上，一年年长大，每过一年，都有新的人口出现在饭桌上，小孩子的名字，今年记得了，说不定明年又忘了，抱起来重新问。也没有在意谁的记性好与不好，能坐在一个大桌子上吃饭，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人。

这样的聚会，每次都能留下深刻的回忆，像是电影一样，在未来的时间里被一次次播放，直到新的聚会再次到来，新的记忆覆盖过去的记忆，一年又一年，在这样的时光轮回中，“春节”这两个字也变成了图腾，想到心里就会有些温暖和欢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