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剧又见“霸总”，特供粉丝还是迎合粉丝？

本文转自：文汇报 王彦

夏天时网友们对霸总式演绎消防员的口诛笔伐还在眼前，都市偶像剧的“真”霸总们又在秋冬集体登场。这边出则豪车入有豪宅，名利场内外走路生风，财经传媒趋之若鹜；那边旋转楼梯拾级而上，酒杯轻摇间笑看风云，投资界众生侧目。“流量小生”们的新剧同档期对垒，相似的出场方式，熟悉的霸总内核。

打开《以爱为营》，该剧播出十多集，已把近20年间的悬浮剧套路走了个遍：男主含金钥匙出生，才识、颜值堪称人中龙凤，圈内外凡知其名者无不为之折服；女主才华横溢又容貌倾城，虽遭心机女同事嫉妒算计，所接触的男性无论身份学识统统对她青眼有加。男主27岁创业成功、站上金字塔尖，女主25岁已是权威杂志主笔、头版特稿专业户，但所谓真知灼见、洞察趋势只是泛泛而谈。男主的重磅演讲全靠MV装腔作势，女主能对话业界大佬多半承蒙男主偏帮。主角爱情缘分天注定，上一秒失恋，下一刻就能重开新副本，她撩得唐突，他爱得毫无由来。主角们的亲友团，酒吧、演唱会无需相约，人生何处不相逢；你的兄弟长辈、我的闺蜜师友，迟早缘上有缘、亲上加亲；就连反派阵营前男友，兜兜转转“我曾背弃的竟是我已攀附不起的”……

这样的霸总剧里，人物是小时代的，成功是小儿科的，剧中人的生活“身边即世界”，剧中人的情感突如其来又不讲逻辑。明明像极土味又狗血的平台短剧，偏偏故事注水到36集，除了帅而自知、美而自觉的演员个人秀，只剩剧情空转，以至网友感慨“靠脸撑下去”“能看的都在预告里”。

围绕《以爱为营》的舆论场，除了粉丝们“你可以永远相信×××”的闭眼赞美，也有普通观众对演员演技生涩、台词不过关的评价，更多中间派常用的论调则是“帅就行了”“美就好了”“甜就够了”。似乎对一部承担着平台方KPI、满足观众甜蜜想象的偶像剧而言，探讨剧情和演技，本身有些超纲了。

相比之下，《我要逆风去》的层次丰富得多，但观感也拧巴得多。该剧开篇不可谓不浮夸，毒舌霸总运筹帷幄式亮相，娇蛮富二代在电商直播里嚣张登场。随着女主父亲猝然离世、家族企业轰然倒塌，故事走向了不同支路。其中固然有老工厂求创新、民族品牌谋复兴的情怀价值，有互联网时代众声喧哗的现实底子，可也充斥大把的商战简单、情感牵强、复仇尴尬的伪现实基因。剧集的气质四分五裂，演员的功力更是参差。同框之内，选秀出身的半路演员有之，一夜爆火的新顶流有之，接受过好剧洗礼的青年演员有之，千锤百炼的老戏骨也有之，偶像剧、悬疑剧、现实剧常常各演各的。

表面看来，从剧本到呈现，《我要逆风去》各方面品质都要优于《以爱为营》。但回望两部剧的拍摄之初，有些雷同的选择颇值得玩味，它们都选择了当年火热出炉的所谓新晋“顶流”。假如说《以爱为营》打一开始就定位“粉丝特供剧”，那么《我要逆风去》从现实主义变成四不像，成因要复杂得多。创作者既抱定追求现实主义表达的“野心”，却又对现实主义缺少自信与定力，试图用流量派+演技派的组合阵容，让他们“各司其职”，实力派负责演技，流量负责吸引粉丝、完善“数据报表”。殊不知，恰是一张“不错的报表”约束了剧作在内容上的更高追求。创作逻辑上，它虽有现实基底，但为流量谋，主创不得不考虑甚至迎合支撑流量的艺人粉丝们。从颜值、人设到爱情怎么谈，都不得不照顾粉丝心理精心剪裁。如此迎合固然让流量基本盘有了保证，可生活的真实感、丰富性，演员表演的空间也都被过滤、被压缩了，最终沦为半是生活半是浮夸的半成品。

就这一角度看，真正值得如今都市剧创作者深思的是——不唯流量、不迎合粉丝，还能好好讲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