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诗篇话晋商

本文转自：太原日报 马斗全

明清两代的晋商，被认为是中华民族商贸史上的奇迹。人们都知道，晋商的足迹曾到过许多地方，内蒙古、东北一些城市的兴起，晋商功不可没。却少有人知道，晋商的汗水还曾洒到了遥远的西域，远至戈壁大漠，甚至到了天山以外。

新疆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星汉先生，曾搜集完成《清代西域诗辑注》一书，由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其中一些纪实的诗句，堪称清代晋商的珍贵史料。

有位赴西北任职的满族官员国梁，在《吐鲁番道中》一诗中写道：“外市河汾客，中城赞普庭。”河汾，指今晋南一带。赞普，西北少数民族的君长或雄壮男子，这里指作为主人、居于城中心的当地相对较为富裕的居民。在天山下吐鲁番一带的某座城，城中为西北少数民族居住区，城边则为买卖交易的市场，住着远来的一帮“河汾客”。经商的辛苦，可想而知。诗人所看到的那些远道而来的山西客商，应该不是少数几个人，而是成群结帮地聚集在那里。

在古西域都护府所在地一带，也就是古龟兹，同样也有晋商的身影，銮宣所作之诗《轮台即目》中有一句“贸迁强半通秦晋”，说那里的货物，大半来自秦晋。曾两度出关、远越天山的王曾翼，在更加遥远的阿克苏，写下了《阿克苏》一诗，诗中说：“岩疆控乌什，间道走和阗。地扼襟喉要，人夸贸易便。商多三晋客，货溢百间廛。”从中可知，有许多的晋商，行踪竟穿越大漠，将货物运到了塔克拉玛干沙漠与天山之间的阿克苏，并把那里的商业活动搞得十分红火。

有位山东莱阳人赵钧彤，谪戍伊犁，途中作有《绥来县西三首》，其中一首较为详细地记载了在乌鲁木齐西北的绥来一带所见内地商旅的苦况：“客走精河东，道上多行商。长辔笼高驼，宛如白凤凰。大都秦晋子，弃家逾甘凉。忍死觅蝇头，冻久皮肉僵。塞外寡逆旅，但逐水草乡。昼止夜遄行，千里悭糇粮。日午雪万山，休牧解橐箱。布幕不藏头，聊复当风张。吹火起黑烟，煮水烧破铛。健者手巨斧，翩上南山岗。归抱枯树枝，骈引双黄羊。”在西去的道路上，随时可以看到来自秦晋的商客，为了生意，他们“弃家”“忍死”，远逾甘州凉州，“冻久皮肉僵”。茫茫大漠并无客栈，只能向着有水草的地方行走。夜行昼止，口粮要尽量省着吃，食宿就依靠所带的破锅和小小的布帐。真不知那些英勇的商客们在找不到树枝、尤其是找不到水时，如何解决吃饭问题。

诗人笔下，“秦晋”商贩并称，而贩卖货物到西域，山西商贩比陕西商贩路更远些，自然更艰苦。在几百年前那恶劣的环境中，我们的许多晋商先贤，却顽强而广泛地将生意做到了遥远的西北边地，让后世许多人佩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