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第一炉香》：世上没有哪一条路好走，切勿沦为欲望的囚徒

《第一炉香》中的葛薇龙本是一个极普通的上海女孩子，随父母到香港的两年，倒也十分本分。情势所逼，背着父亲，去向姑母求助，无非是想留在香港继续读书。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踏上半山去往豪宅，投奔姑母的这条路，就成了一生的转折点，一步一步通向没有光的死胡同。

01引子

“墙里的春延烧到墙外去，满山轰轰烈烈开着野杜鹃，那灼灼的红色，一路摧枯拉朽烧下山坡子去了”

这是葛薇龙第一次去姑妈家拜访看到的景色，满山灼灼红色的野杜鹃就是葛薇龙欲望的开始，命运早已埋下了伏笔。

葛薇龙向姑妈求助最初的想法：

她看她姑母是个有本领的女人，一手挽住了时代的巨轮，在她自己的小天地里，留住了满清末年的淫逸空气，关起门来做小型慈禧太后。

可见，第一次见到姑母，葛薇龙和她父亲的看法就不相同，葛豫琨认为姑母败坏门风，和她泾渭分明。

葛薇龙虽对姑妈的名声有所耳闻，却并未彻底认同父亲对姑母的定性，反而觉得姑母是个有本领的女人。把她比喻成小型慈禧太后。

至于自己，如果求助姑母成功，就算寄人篱下，会落人口舌，只要身正不怕影子斜，也可独善其身。

起初，葛薇龙就是这样想的。

而事实上，她的确也没有败给姑妈的蛊惑。而是，输给了自己的欲望。

02欲望

虚荣和欲望常常不可分割，爱慕虚荣往往是欲望膨胀的起点。

葛薇龙正式投靠姑妈的第二次登门，葛薇龙的虚荣心就显露出来。

这一天正逢姑妈家请客，上山一路上停满了轿车。对于姑妈家的气派，葛薇龙深怕自家佣人上不得台盘！

于是半路上就让陈妈放下行李，打发了陈妈，让她自己搭公共车离开。

如果，第一次前往姑妈半山豪宅遇见的，那花园延出墙外，象征着膨胀欲望的杜鹃红,以燎原之势烧进了葛薇龙的心里去。

那么，正式搬进梁宅，房间壁橱里满柜金翠辉煌的华服则进一步诱发了葛薇龙的欲望。

葛薇龙那间小房，屋小如舟，被那音波推动着，那盛半旧红纱壁灯似乎摇摇晃晃，人在屋里，飘飘荡荡，心旷神怡。……薇龙打开了皮箱，预备把衣服腾到抽屉里，开了壁橱看，里面却挂满了衣服，金翠辉煌：不觉咦了一声道：“这是谁的？想必是姑妈忘了把这橱腾空出来。”她到底不脱孩子气，忍不住锁上了房门，偷偷的一件一件试穿着，却都合身，她突然省悟，原来这都是姑妈特地为她置备的。家常的织锦袍子，纱的绸的、软缎的、短外套、长外套、海滩上用的披风、睡衣浴衣、夜礼服、喝鸡尾酒的下午服、在家见客穿的半正式的晚餐服，色色俱全。一个女学生哪里用得了这么多？薇龙连忙把身上的一件晚餐服到了下来，向床上一抛，人也就膝盖一软，在床上坐下了，脸上一阵降的发热，低声道:“这跟长三堂子里实进一个人，有什么分别？”

薇龙对于姑妈的安排和“心机”并非一无所知。薇龙并不是非常单纯的女孩子，她是清醒的。

薇龙的沦陷是一个清醒屈从的过程，绝非外界所逼,而是自甘堕落，这才让人扼腕叹息。

姑母虽然是一只有毒的黑蜘蛛，但是欲望才是薇龙悲剧的主谋，吞噬了她的初心。

膨胀的欲望等同于毁人的毒药，只要被它趁虚而入，耽溺于物质享受，人就会不由主地滑入深渊。

姑妈的有意栽培，环境的浸泡，葛薇龙很快成为香港交际圈的后起之秀。开始被姑妈充当成幌子，出席晚宴、茶会、音乐会、牌局、帮姑妈吸引一般的年轻人。

区区三个月纸醉金迷的生活就让葛薇龙上了瘾，她的独立意识完全被瓦解，本身自己的人生设计是读书、自立、再嫁人的想法也随之腐化变了形。

纵然不想受姑妈摆布，尤其是发现姑妈想把她介绍给司徒协这个金主可能存在的危险。她首先想到的也不是读书和自立的问题，而是找一个阔人，嫁了他。

“薇龙叹了一口气，三个月的工夫，她对于这里的生活已经上了瘾了。她要离开这儿，只能找一个阔人，嫁了他。一个有钱的，同时又合意的丈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见，葛薇龙对于物质生活的留恋已经无法自拔。她甘心情愿成为姑妈的猎手，虽然这个时候她还不想赔上自己。

直到爱上渣男乔琪乔，爱得如此卑微，她彻底失去了自尊心，走向堕落，毫无底线。

“求不得”这三个字构成了欲望的行动力。葛薇龙对乔琪乔的得不到引起了想得到的强烈欲望。

与其说是乔琪乔和姑妈联手设计了葛薇龙，不如说她成为了欲望的奴隶。

首先，对奢靡的物质产生了依赖性；接着，又成了爱欲和情欲的囚徒。

“她生这场病，也许一半是自愿的，也许她下意识地不肯回去，有心挨延....说着容易，回去做一个新的人....新的生命.....她现在可不像从前那么思想简单了。念了书，到社会上去做事，不见得是她这样的美而没有特殊技能的孩子的适当的出路。她自然还是结婚的好。那么，-个新的生命，就是一个新的男子....一个新的男子?可是她为了乔琪，已经完全丧失了自信心，她不能够应付任何人。乔琪一天不爱她，她一天在他的势力下。

小说的结局是开放性的，不过也不难推测出葛薇龙最后的结局，小说最后写湾仔站街女中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和葛薇龙眉眼相似，这个女孩就是葛薇龙最后命运的影射。

欲望是人遭受磨难的根源，放纵自己的欲望是最大的祸害。

03

代价

无论是壁橱中的华服，还是司徒协的昂贵手镯，每一件礼物都早已明码标价。

打一开始，姑母就早有盘算：

“她对于银钱交易，一向是仔细的，这次打算在侄女儿身上大破悭囊，自己还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这小妮子是否有出息，值不值得投资?这笔学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好在钱还没有过手，不妨趁今晚请客的机会，叫这孩子换件衣裳出来见见客，俗语道:“真金不怕火烧。”自然立见分晓。”

天下从不会有白吃的午餐，世上也没有哪一条路好走。

人间正道是沧桑，不要妄想走什么捷径，像葛薇龙这样用稍纵即逝的青春换取的物质和爱情婚姻都不会长久和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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