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丨廖培江：初探千年关塞——石潼关

石潼关寨门

初探千年关塞——石潼关

文/廖培江

十几年前单位去学校送书，回来时发现车上有一小捆书忘了送出去，我就拿来摆到办公室的书柜上当装饰，其中有一本是1987年8月出版的《秦良玉史料集成》，这本有年代感的旧书挤在书堆里显得很陈旧和扎眼，闲时抽出来翻阅。

从这本书中得知，秦良玉是一位忠贞爱国的巾帼英雄，她足智多谋、清正廉洁、大公无私、忠贞不渝，集文韬武略于一生，她经历了播州平叛、援朝抗倭、浑河血战、镇守榆关、京都勤王、成渝解危、夔州阻敌、万寿御敌等大小二十余次战斗，儿子儿媳，哥哥弟弟，侄子等亲人均战死于沙场，真是满门忠烈。她也是一位常胜将军，桃花马所踏之处均是凯旋，崇祯皇帝亲自写诗褒奖她：“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皇帝为女将军写诗，还一口气写了四首，这在历史上是罕见的。我对她非常崇拜和敬仰，加上我单位所在的地方就是在秦良玉生前的大都督府，死后的太保祠遗址上修建的，因此我对她是顶礼膜拜，达到了虔诚的地步，我多次有编一部关于她的电影或电视剧的冲动。

书中还介绍了石柱的由来，其中有这样的记载：“志云：司东北百四十里有山，形如张盖，俗曰石凉伞，即石潼关之说也。”又据《明史》记载：“石柱，以石潼关、柱蒲关而名。”还有《四川通志》记载：“石潼关，在厅西北六十里石凉伞山。旧置关，今废。”

公元1129年，即宋建炎三年，由于湖南、湖北、重庆边界一带的酉溪、辰溪、巫溪、武溪、沅溪“五溪蛮”少数民族常年发生内乱，致使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派西汉伏波将军马援第三十九代孙马定虎前来平叛，为了保一方平安，疆域稳定，早日平定叛乱，马定虎派人修建了石潼关和柱蒲关，用于抵御外敌入侵，划定疆域界线、传递各种消息等。

石潼关是丰都、忠县、石柱三地的交汇处；柱蒲关是湖北、贵州、石柱三地的交汇处，距今有八百多年的历史，平定叛乱后，朝廷为了地方的长治久安，设立石柱安抚司，建司于水车坝（今悦崃镇），诏封马定虎为石柱安抚使，节制九溪十八峒。其官位也得以世代沿袭。若干年后，轮到了马千乘世袭土司，马千乘去世后，儿子马祥麟年幼，就由妻子秦良玉世袭，这样秦良玉才挤进了明末清初的历史大舞台。

石潼关引起了我的好奇，想探知它的秘密，它住在哪里，长什么模样，是否有“长城地势险，万里与云平”“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伟气魄。

发了几个微信群，问了一大圈人，都没人知道。好在跑友马超说他知道石凉伞，他小时候到那个山上去捡过柴，我问他在哪里，他说可能在响水村，具体在哪里他记不清了，到响水村再问当地的村民，他们应当知道。我约他一路同行，他欣然同意。准备起程时，不知是有事还是下雨，没能去成。

冬去春来，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我想亲近它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每当周末的晴朗天气我就想驾车前往，去揭开它那神秘的面纱，也算是“寻根问祖”之旅，为后来者探明道路。虽然很近，我还是怕走弯路，又担心无功而返，我想提前做好初探攻略，我在地图上寻找响水村，在导航里选择最佳线路，我想目睹这千年关塞的尊容。又听人说响水村合并到沙谷村了，我问沙谷村的朋友，他说沙谷村没有石凉伞。我提醒他大概位置可能在高岗院与横梁之间。他说可能是刘家沟，那属大歇乡管，你可以找大歇的人问问。

正好我的战友朱光红在大歇乡政府工作，打电话问他，他说龙泉村是有个石凉伞，他见过，还有寨门和围墙。随后给我发了两张照片。我一看是个大石头，既不像蘑菇也不像伞，从人像和石头的比例来看，并不是传说的那样雄伟壮观，有些失望的我向他要寨门和围墙的照片，他说没找到。我的好奇心被现实碾压得粉碎，看来所谓的关塞险要多是忽悠人的，并不是我们想像的那样，于是这事就搁置下来。

几个文友一起聚会，说到这事，大家觉得，石柱由此得名，作为一个喜爱家乡，爱好文化的石柱人，有必要弄清事实真相，一睹它的尊容，也许不会有多大的收获，至少可以了却一个心愿，知道石柱的根在哪里。本来，彭广文、蔡玉葵、陈渔乐这三人都是典型的石柱通，他们写过、编过石柱的书和文章，石柱大地上哪里有个沟沟、哪里有个坎坎、哪里有个山梁、哪里有棵树、哪里个山洞、哪里有个老院子、哪里有个寺庙，他们都了如指掌，但都表示无缘亲眼见识石潼关和柱蒲关的庐山真面目。大家认为，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当锻炼身体，周末无事，爬爬山，钻一下荆棘网，刺激一下血压，促进血液循环，兴许还有益身心健康。有人说择日不如撞日、有人说天气预报第二要下雨、有人说有事不能去，在意见不统一的情况下，去寻找石潼关的事准备再次延期。

晚上我做梦，梦见我编了一部秦良玉的电影，其中的桥段是：秦良玉带着白杆兵来到一个大河边，因为没有渡河的船只，前面冒失下河的士兵都被河水冲走了，一个个吓得直往后退，秦良玉骑着桃花马奔来，白杆枪往河中心一掷，丈多长的白杆枪只剩下枪尾的环。她用力一拉钢链，钢链牵着白杆枪尾环，白杆枪迅速被拉了回来。她再次往前掷，丈多长的白杆倒插在河的最远处，其余将士各自根据力气大小把枪投入到了湍急的河中，每隔一米一杆枪，大家跳跃着踩着枪尾的环过河。为了保证马匹过河，她又将白杆枪倒插成两排，再用白杆枪的钩钩住前面的环，实行枪与枪相联，在白杆枪架设的桥架上铺上木板，利用水的浮力，马匹和车队顺利地踩着木板而过……

一觉醒来，我不知是自己编的，还是梦见的，或者是书中看的，我无法辨别，回忆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天一亮就起来，一看天气晴朗，一问几位文友，大家都要去，这种一呼十应的感觉让我很有成就感，赶紧洗车接人。

3月30日上午八点半，我们沿着朱光红发来的定位，从石柱出发，往桥北方向走，到高岗院分路，走龙泉瀑方向。沿途走了十五六公里，就到了龙泉瀑，战友曾说过还没到龙泉瀑，我赶紧拉住缰绳让马儿靠边站，拨打战友发来的向导电话，向导是龙泉村的综治专干刘玉武，他告诉我们走过头了，需要汪先生犁田“请往后转”。

在向导老刘的带领下，我们从龙泉村村委上去的岔路右拐，往前开了约1.5公里，在一个山岭处停下，公路里面是一座修得不错的大坟，公路外面是进入森林的小路，我们把“马儿”拴在路边，路边有进入森林的小路，老刘介绍这里是花院组，过去就叫石伞村。

老刘在前面带路，沿着60度的陡坡往山上爬，小路全由干松毛铺成的红褐色地毯覆盖着，踩上去虽然有些不接地气，脚下还容易打滑，但鞋上不粘泥土，让人感觉无比的显贵和高尚。老刘走得很快，后面的人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估计爬了近一里的路程，到了山梁，山梁两边全是生长缓慢又不高大的灌木，比如杜鹃，小檗、黄杨、连翘等。两边都是悬崖，因为有树长着，不往外看，还不觉得有多陡，若不是两边的树，这两边的陡峭程度比刀背梁还险，沿山梁走了约半里，就是当天人称的天眼石，大地上躺着一个巨大的石头，石头上有一只睁着的大眼睛，似天眼，这个天眼长约四十厘米，宽约三十厘米，约半米深，成椭圆状，无论多干旱，天眼里长年有水，而且满满的；无论下多大的雨，水也绝不溢出来，就是把水掏干，一晚上，水又到达原来的水位，酷似神仙眼，他能控制情绪，无论是多兴奋还是多艰难，他的泪水绝不会自动流出来。再往前走，就是这个天眼石的石背，我们在上面行走，就像在踩在海洋里的巨鲸背上一样光滑危险。

天眼石

在巨石背上有一熊猫石，它长得胖胖的，憨憨的趴在地上，非常可爱，还有信徒为它披红挂彩，向它烧香祈福。穿过巨石背脊，就要翻越围墙，听老刘讲，围墙上很多石头都被村民抬回去修房子了，现在只能看到部分，前面是险崖，大家不敢直立行走，再次变回了“爬行动物”，爬行过石崖后，又可以抓住树丫攀附爬行，稍不留神，脸部就可能与地面亲密接触。

爬上去就是寨门，寨门完好，左右两边石墙也完好，只是寨门上的一副对联被人为铲除了，彭广文先生当即表示，愿意写一副对联刻在上面。通过寨门，映入眼帘的是天门石，天门石上有门闩，门闩后面放有登云靴，穿梭在前面的老刘给我们讲起了这里的一个传说。

天门闩和登云靴

石凉伞下住着石潼哥，他与最远山上的石笋妹相爱，但他们见一次面要走七七四十九天，沿途都是悬崖峭壁，见一次面不但路途遥远，还冒着生命危险，石笋妹父亲不愿让自家的独生女嫁给一个穷小子，他百般阻拦，他们只能偷偷相见，八仙之一的张果老下凡来，很同情这对情侣，为了成全他们，就打开天门，让石潼哥穿上登云靴去月亮上砍桫椤树来搭桥，以后石潼哥与石笋妹就可以随时在桥上相见，无奈桫椤树砍多少就长多少，石潼哥无论用了多大的力气，用多长时间，都无法把桫椤树砍下来，执着的他，一直在月亮上砍树。无法回到石凉伞的石潼哥家里喂养的鸡饥饿了，沿着高山去寻找食物，不时地仰起脖子盼着石潼哥归来，时间久了就变成了对面山上的金鸡石；喂养的牛到河边饮足水后，也盼着石潼哥早日归来，就变成了山脚下河沟里的犀牛石；石笋妹一等没有石潼哥的消息，二等没有他的消息，只能出门寻找，走到万寿山就实在走不动了，变成了一个石人。石潼哥从张果老那里得知石笋妹变成石人后，也回到万寿山变成了石人，与她长年相守，就是现在万寿山上的男女石柱。

翻越天门石，再往上攀登，又是一座巨石，就是战友发照片的那个石头，当地人叫它望风石。这石头酷似一个哨兵站在山顶，观察四周的动向，望风石上有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知青留言，有游客留言等。沿着光滑的脊背往前走，两边都是万丈悬崖，滑下去就粉身粉骨，大家小心地往向前爬行，石头上还有小碗口大的圆洞，是用来固定木桩，做护栏用的，经过十几米，有人工在巨石上凿的几步石梯，否则根本上不去，再次爬上另一个更大的巨鲸石的脊背，往前走，文联副主席张兴会趴在悬崖边拍照，我当时汗毛都立起来了，只觉得手心出汗，脚板心发痒，就是现在回忆起来手心都在出汗。

望风石

放眼望去，把茫茫群山踩在脚下，又无比的兴奋和骄傲，真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天空有蓝天白云点缀，让人感觉到了人间仙境一样。

再往前走是神鸟祈福石，左边是鸟头状的石头，右边是菩萨头状的石头，中间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宽度，还有人烧香祭拜过。前面一两米就是一座庙的遗址，这座庙最开始是驻军用的哨所，三米以下全部由两米长，四五十厘米厚的条石砌成，若干年后，四海平定，百姓安居乐业，无刀兵之争后改成了庙，建筑早就不存在了，只是很多条石可以证明当初的那段历史。

斜着往下走几米，眼前就是石凉伞，一棵高大挺拔的松树不知是为了迎接我们，让我们一睹石凉伞的背影，还是天气太热，它脱去了绿色的松毛大衣，赤身裸体的站在那里，树皮、松蛋、树丫、树脉、树骨、松筋全部暴露在外面，它在风霜雨雪中屹立不倒，不知是留恋大自然的美景还是想在这里等欣赏者的到来。站在悬崖边，我们只能远远地给石凉伞拍照，不能窥探它的全貌，哪里是几十米高的悬崖，老刘说他们过去可以借住绳子下去，一睹它的风采，下次来一定要带上绳子。

石潼关和石凉伞全貌

这里的石头全是青石，石质细腻，不易风化和被雨水浸蚀。走到斧劈刀切的绝壁下，能看到巨石的侧面有一石龛，里面不知是刻的文字还是佛像，被苔藓盖住了看不清楚。

老刘指着一个酷似石门的地方告诉我们，那是粮仓门，又给我们讲起了一个传说。过去粮仓门经常开着，穷苦的人到这里来都能背到谷子回去，有个财主化妆成残疾人，混进穷人队伍里去粮仓背谷子，得到利益的他动员了十里八乡的人装扮成穷人或残疾人来这里背谷子，贪得无厌的他为了霸占粮仓里所有的粮食，还偷偷用石谷子更换了穷人家背的谷子，时间久了，被神仙发现了，就关闭了粮仓门，从此再没有谷子出了。

我观察到石山上，那些只会朝天上看、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拼命往上长，一心想成为参天大树，不注意扎根土壤里的松树都死了。唯有杜鹃，一个主根出来，树干已经长到手腕那么粗，一家几十口手牵手围成圈，像在一起做游戏的兄弟姐妹，过着快乐的生活，它们那流线形的外表，甘于伏下身子，贴着地面求生存的气节，不但能抵御大风的吹刮，还能抗击寒风的侵袭。它们生长缓慢、枝叶细小、随遇而安、不求闻达、与世无争、甘于寂寞、随风弯曲，只为了适应高山缺水、烈日、狂风、暴雨、寒霜等恶劣环境。但它们花开的时候，山脊一片红，如燃烧的烈火，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蔚为壮观，我期待那个火红的五月。

从山上下来，快十二点了，村民刘定海也在喊吃饭了，可大家意犹未尽，还缠着老刘带我们去山的两边看山的全貌。远远看去，石潼关下的巨石像一个大大的元宝存放在山脊上，又像大地之母的玉玺供奉在大山之巅，还似巨龙猛虎龙蟠虎踞在山顶，更像一个躺着的巨人，将石凉伞放于枕边遮风挡雨。这里非常雄伟壮观，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让人充满遐想，给人带来力量。

在老刘的带领下，我们还实地“走访看望”了三百多年的银杏树，几百年的金丝楠木树，以及1958年挖铁矿石的矿洞遗址，窑罐厂遗址等。据老刘讲，该村还有几个溶洞，附近还有万亩竹海，旅游资源非常丰富。

直到下午一点多才吃午饭，饭后，大家围坐在一起，就如何开发龙泉村的旅游资源向支书刘安川出谋划策，到下午三点多钟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作者简介：廖培江，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曲艺家协会会员、重庆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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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朱阳夏责编：陈泰湧审核：冯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