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福义先生的浓浓家乡情

本文转自：三亚日报

□ 匡鹏飞

享誉海内外的著名语言学家邢福义先生于2023年2月6日仙逝，享年88岁。先生于1935年5月30日出生于海南岛西南部的黄流（今海南省乐东黎族自治县黄流镇）。1956年于华中师范学院（今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专修科毕业留校后，便长期在该校任教。系华中师范大学文科资深教授，原华中师范大学学术委员会主任。为第八、 九、十届全国政协委员，曾担任国家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语言学科组副组长、教育部社会科学委员会委员、中国语言学会常务理事、中国对外汉语教学学会会长等重要学术职务。四次荣获中国高校人文社科优秀成果一等奖，多部著作被翻译成英、俄、法、日、韩等多种文字，被誉为“20世纪现代汉语语法八大家”之一，被中共湖北省委授予“首届荆楚社科名家”称号。

从1935年到1952年，邢福义先生在黄流生活了17年。之后，在海口就读琼台师范学校。至1954年考上华中师范学院，一共在海南生活了19年。邢先生对家乡一直怀有深深的眷念之情，在繁忙的教学科研之余，他时常牵挂乡土乡情，关心支持家乡建设，还曾发表过与家乡有关的诗文十几篇，抒发了一个游子浓厚的家乡情结。

先生热爱自己的家乡。他在发表于《海南日报》的《根在黄流》一文中热烈地赞美家乡：“家乡的水，家乡的情，家乡的文化蕴含，哺育了一代代一辈辈的黄流人！”并为自己是黄流人而倍感骄傲：“每每有人问起我的籍贯，我总要自豪地回答：我来自海南，来自海南的黄流，来自‘天涯海角’的边边”。在《黄流村志》代序后记中，他表达了对家乡的深厚感情：“黄流这方土地养育了祖祖辈辈黄流人，祖祖辈辈黄流人依凭着这方土地创造了具有特殊价值的黄流历史和黄流文化。”离开家乡后，先生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家乡。《根在黄流》一文的结尾处，先生深情地写道：“一方水土滋润一方人。我1952年离开黄流，当时十七岁，还是个少年。时间过去了四十多年，可是，夜里做梦，还常常梦见在家乡玩耍，而且梦里的我竟仍然是个少年！我人在武汉，可我的文化素养的根仍然扎在黄流──我的家乡！”

先生感恩海南的母校。1949年9月至1952年2月，先生在黄流中学读初中（当时校名为崖县初级中学）。在母校成立60周年的2007年，邢先生为《黄流中学校志》撰写了序言，该文后来以《黄流中学怀想》为题发表于《光明日报》。先生在文中表达了自己对母校的回忆和感念：“我在黄流中学度过了人生起点上至关重要的一个时段，承沐了良好的熏陶，终生受益。对于黄流中学，我有不尽的回忆，无穷的感念”。对于另一个母校琼台师范学校，先生对她也永远怀有感激之情。在发表于《中国教育报》的《怀念琼台》一文中，先生写道：“我对‘琼台’有很深的情结”“是‘琼台’，在我的青少年时代就教会我怎样学习和做人，让我有了最关键的起步。”邢先生对母校的热爱，还表现在他善于从一个教育家的高度提炼母校的优秀传统和育人精神，给人以深刻的启迪。对于黄流中学，先生认为“黄流中学之所以能成为名校，既是因为各方面都有令人瞩目的建树，更是因为蕴积有深厚的师德根基，具有优良的校风、教风和学风”；对于琼台师范，先生指出：“‘琼台’有良好的学习氛围，利于人才的造就。两点感觉，影响了我几十年。其一，一进入‘琼台’，便感到有一股推力，推着自己去进取。其二，在‘琼台’，要取得好的成绩，必须脚踏实地去学习。”

先生心系家乡的文化。黄流是全国文化艺术之乡和海南十大文化名镇之一，具有深厚的文化土壤。先生长期以来为发掘和弘扬家乡文化做出了杰出贡献。先生从专业角度对黄流的方言进行过深入研究，在方言权威期刊《方言》上曾发表《从海南黄流话的“一、二、三”看现代汉语数词系统》一文。先生对黄流民歌进行了热情宣传，为《崖州民歌》一书作序，题为《黄流民歌的美学境界》，深深“惊叹家乡民歌之丰富”，揭示了黄流民歌中散发出的“南国特有的韵味”及显露出的“黄流人的聪明、才智和机灵”。先生对黄流的历史名人无限敬仰，曾在《光明日报》发表《邢梦璜与文化黄流》一文，用“天涯师表”表彰邢氏黄流始祖邢梦璜对黄流文教发展的历史功绩。先生身体力行，积极支持家乡的文化事业：提出了“文化黄流”的新理念；为“梦璜文化园”和“梦璜书院”题写牌匾、为“海南邢氏文化长廊”撰写序言；将自己的书稿《邢福义语言学文选（上、下册）》交付海南出版社出版，为“琼崖文库”增添了耀眼的光芒。

先生1954年考上大学离开海南后，在事业上始终处于紧张的“赶路”之中，仅仅回过两次家乡。第一次是1984年春节。这次回家乡，计划了很久，因科研极为繁忙几次推迟。1983年10月，先生晋升教授，成为当时全校以及整个汉语语法学界最年轻的教授。于是，终于选定了荣归故乡的时间。时隔30年，作为国内知名学者，终于再次回到了日思夜想的黄流，饱含了多年来“学不成名誓不还”的豪情壮志。第二次是2013年1月。此前，在海南邢氏教育基金会的倡议和组织下，“邢福义旧居”和“邢福义学术陈列室”于2012年12月16日在黄流揭牌，这是作为黄流现代文化名人杰出代表的先生，为家乡留下的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先生再次回到家乡，亲临旧居和陈列室，体现了他对弘扬黄流文化的高度重视。如今，在先生长期的大力支持下，这里已成为黄流著名的励志勉学教育基地。

先生一直很喜欢李白的诗句“何人不起故园情”，并以此来寄托他的思乡之情。哲人已去，风范长存。先生对家乡的浓情厚意和文化贡献，必将流芳千古、永照汗青！

（匡鹏飞：华中师范大学语言研究所副所长、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华中师范大学语言与语言教育研究中心副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系邢福义先生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