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童年鲊肉香

本文转自：大理日报

□ 杨树兴

我的故乡是鹤庆著名的水乡——草海镇母屯村。在我的记忆，许许多多与故乡连在一起的童年往事还历历在目，时常令我牵肠挂肚、难以释怀。其中，最让我难忘的是家乡父老乡亲精心腌制的猪肝鲊那阵阵沁人心脾的飘香。

每逢杀年猪，大人都会把猪肚子、猪肠子和排骨拿到我家后门外的龙潭大沟水里漂洗得干干净净，切剁成手指头那么大一块块，然后放到大洋盆里，辅以舂好的粗辣子面、花椒颗粒、草果面、盐巴、鹤庆乾酒，再用手拌匀，最后放入土陶烧制的罐子中，用木勺压紧，倒上一点乾酒，撒上几把盐巴，铺上几片用清水洗净的青菜叶子，紧紧封住罐口，三个月以后便可开封食用。

在我记忆中，我爷爷总喜欢隔三差五地在饭甄子里蒸上一碗猪肝鲊，炒上一盆洋芋，再煮上一锅青白菜汤或者牛皮菜汤，抑或是菠菜汤。吃饭时，每当我看到鲜红的猪肝鲊碗里飘着一层红红的油花，阵阵诱人的独特香味飘进我鼻翼的时候，总是馋涎欲滴，拌拢玉米面饭吃，我差点儿连舌头都一起咽进肚子里去了。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无上的美味啊！

当时，由于深受读书无用思潮的影响，我十一二岁时，曾经辍学在家两年。生产队长见我整天无所事事，照顾我去放牧生产队里唯一的一头名唤“大秧鸡”的老水牛，每天给我3分工分，家里的大人爽快地应承了下来。于是，我每天拉着“大秧鸡”去放，名副其实地成了小牛倌。

四月，阳光明媚、柳絮飞扬、小草勃发。我每天太阳不出就吃过早饭，急急忙忙到生产队的牛圈里牵上“大秧鸡”到长满青草的粪窝台放牛。边放牛边玩，累了就赤条条地钻进龙潭里洗澡，洗完就在河边的草地上睡大觉，也不担心牛会丢失。

一觉醒来，跳进生产队的蚕豆田里，剥上一大碗蚕豆，用几块大土块搭上一眼灶，生火做饭。铜锣锅饭焖熟后，就架起小锅，丢上早准备好的三、五团腊油，把青蚕豆放进锅里炒得三分熟，然后舀上两碗龙潭水，把一勺猪肝鲊放进锅里拌匀。十多分钟后，一小锅猪肝鲊煮青蚕豆就散发着一缕缕馋人的浓香，钻进我的鼻孔，逗得我肚子里的馋虫“咕噜噜、咕噜噜”地直叫唤。每一次，饭菜都会被我吃得精光。

光阴荏苒，时光飞逝。转眼之间，40多年过去了，我也从当年不谙世事、调皮捣蛋的“小牛倌”，成为了三尺讲台上苦苦耕耘了34个春秋的中学语文教师。这期间，每年十冬腊月，妻都按照家乡腌制猪肝鲊的方法腌上两罐鲊肉。每逢开罐食用，我总是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只用筷头夹上一点点。时至今日，我再也没有吃到过当年爷爷蒸炖的猪肝鲊那样的美味，更没有吃到过我放牛时自己做的青蚕豆煮猪肝鲊那样令人垂涎三尺的乡土美食。现在回想起来，童年时期那一缕缕猪肝鲊的阵阵飘香，仿佛还在荡涤着我的五脏六腑，让我久久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