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　　　　　　　　　　　　　　　　　　　　　　　　　　　　　　　　　　□范宝琛

本文转自：半岛都市报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儿时记忆中的年对于小孩子而言,不仅可以吃好饭、穿新衣,就连每一个翘首企盼的日子,也飘逸着一份渴望的情愫。

记得那时候,村小学距离集市不远,上课时总会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搅得心猿意马,根本没了心思认真听课。待到上午课结束,几个同学一窝蜂地奔向集市,女孩子们手拉手欣赏着赏心悦目的油墨年画,男孩子们则挤进拥挤的人群,不顾鞭炮在头顶炸响,也要钻进去捡拾几个掉落的哑炮。我生性胆小,一般只会远远地观望,等烟消云散了才敢试探着走上前捡漏。

年夜饭,小孩子为了吃到有“钱”的饺子,往往撑得肚子滚圆了也不肯停下嘴。细心的母亲会夹起一个有点破损的饺子悄悄塞进我的碗里,当时吃到钱的惊喜不亚于捡到了金元宝。年夜饭吃得太饱,就连喜欢的联欢晚会也无心欣赏,索性不顾大人们的劝告倒头便睡。

大清早一觉醒来,我赶紧趁着天刚亮沿街去捡拾一些哑炮,回来后一掰两半倒出黑色的药沫,装进一个塑料药瓶里储存起来,那可是男孩子玩洋火枪时必不可少的弹药。自制的洋火枪小巧玲珑,用铁丝扭曲或者木头雕刻制作成机身,几节自行车链条去掉中柱就连成了枪膛,前面置放一个空废的子弹壳作为枪筒,后面安装一根坚韧的钢针形成捣针,掰开链扣加入少许火药或刮点火柴头粉末,扣动扳机后会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冒出黑烟的感觉很是惬意。

穿上新衣新鞋,正月初一拜年可谓是小孩子们最激动的时刻,向父母问一声好再磕几个头,几张嘎嘣响的毛票就会暖暖地躺进口袋。就算去邻居大爷大妈家拜年,也会意外收获几把糖果揣进衣兜。不过片刻工夫,那些崭新的毛票就会兑换成几挂电光小鞭炮,小鞭炮穿着大红袍梳着粗黑的辫子,燃放时零星拆下几个,噼里啪啦听几声响就算过足瘾了。

几张压岁钱必须要节省着花,留下一部分作为购买那些冒着烟、发着亮、闪着光的“滴答锦”。大约到了初七八左右,集市上会陆续出现一些小商贩的身影,他们跟前几乎清一色的纸框纸盒子,一根根“滴答锦”粘在盒子边缘上忽闪忽闪地发着光。

放烟花在漆黑的夜里才更好看。每年的元宵节,夜色还未完全黑透,村子的中心大街上就会聚集着许许多多瞧热闹的人群,各家各户搬运出早已备好的烟花一字排开在大街上燃放,那一刻的绚丽夜景如同盛开了一片片火树银花,尖锐呼啸的烟花和礼花呼啸着直冲云霄,顷刻间将天空渲染得光怪陆离。

还有一些用纸筒土法卷制的“花子”也不失时机地大显身手,点燃芯子后窜出一连串的火花,激烈地窜冒一阵子就颓废地停下来,或者最后时刻爆发出一声震天巨响。喜热闹的人持一根细长的魔术弹,引燃后弹射出一个个小火球,就连窜天猴也会不失时机摇摆着尾巴冲上天。

与此同时,“二踢脚”和“转花”也开始了精彩表演,不过相比之下,还是小孩子燃放的“滴答锦”比较实惠。小伙伴们每人手上攒一卷滴答锦,手指捏着没有药粉的纸端末梢,嗒吧滴落着闪亮的火花,发出了滋滋的欢快声响。孩子们挥舞着手臂翩翩起舞,追逐戏耍着相互炫耀,那一刻握在手里的光亮,如同锦绣般充斥着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童年时光。

玩累了,索性将手里余下的“滴答锦”沾湿了唾液,一字排开粘贴在邻居的砖瓦墙上,滴答锦独自在黑夜里燃烧的光芒,照亮了孩子们回家的路,默默诉说着芬芳浓郁的馨香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