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忠厚的潘光旦

本文转自：闽南日报

潘光旦

⊙张达明 文/供图

社会学家、优生学家、民族学家潘光旦自幼聪慧好学，14岁时就被江苏省政府咨送到清华大学。他喜爱运动，而清华又是个提倡体育的学校，然而就在入学后的第二年，在跳高比赛时不幸摔倒而导致右腿膝盖破损，感染结核菌，最终治疗无效不得不截去了右腿。后虽装过假腿，但他又嫌麻烦，终生架双拐行走。

这就免不了被同学们取笑，但潘光旦对此却从不忌讳。一次上生物课，老师讲到遗传这节课时举例说，有个德国生物学家曾做过一项实验，将老鼠的尾巴斩断，看看断尾老鼠的后代是否也短尾。下课后，同学们围住潘光旦嬉笑道：“你将来生下的子女，是单腿的呢，还是双腿的呢？”潘光旦明知大家是在捉弄自己，却一点也不恼，还一本正经地说：“那还用说，老子长着什么样的腿，子女自然就要长什么腿了，不然就麻烦了。”

赴美留学期间，潘光旦和几个中国留学生听说美国社会学大师托马斯在纽约新社会研究所开夜班讲学，觉得机会难得，就每周结伴去听一次课。中间要换一次地铁才能到达，难免要等几分钟。一次在站台等车时，一个工人打扮的男人走到潘光旦身边，低声对他说：“老弟，我也没多余的钱，就送你这些零钱买几个面包吃吧。”一边说着一边把两美元塞到潘光旦的手里，转身离去了。等到潘光旦醒悟过来后，那人早已走远了。

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潘光旦哭笑不得，他对几个同学说：“这才是受之有愧，却之不恭啊。”原来欧战结束后，美国回来不少残疾军人，因安排不周，致使个别伤残军人生活窘迫，只得在公共场所乞讨，那个工人模样的美国人，竟误把潘光旦当成了退伍伤残军人。

不过，潘光旦这次倒是占了大便宜。买地铁票用了5美分，喝咖啡花了5美分，还用剩余的钱请同学们吃了一顿晚餐。潘光旦对几个同学说：“如此看来，一条腿也是大有好处的，不仅坐地铁的钱有了，还解决了大家的晚餐问题，如果每天都能遇上这么一次，该有多么惬意啊。”只可惜，这样的美事以后再也没有碰到过，这让潘光旦很是惋惜了好一阵子。

1940年夏，潘光旦应邀在西南联大演讲，在讲到孔子时说：“对于孔老夫子，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话音刚落，就有学生在台下高喊：“潘先生您讲错了。”潘光旦一愣，随即明白了，也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缺失的一条腿，马上大声更正道：“对不起，确实讲错了，对我来说应该是四体投地。”引得同学们大笑。

正如他的老同学、燕京大学校长梅贻宝所说：“光旦秉性温和忠厚，论语上说的‘温、良、恭、俭、让’诸美德，他可以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