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议会“三分天下” 法国经济前景承压

经过两轮投票，法国内政部宣布了法国国民议会选举的最终统计结果。由于没有任何政党获得绝对多数席位，法国国民议会将出现左、中、极右“三分天下”的格局。法国总统马克龙在挑选新总理和议会推动议程方面将面临更多挑战。同时，宏观政策不确定性会推高法国乃至欧洲区经济的风险。

“悬浮议会”

根据法国内政部当地时间7月8日宣布的最新结果，左翼联盟“新人民阵线”获得议席数领先，执政党联盟“在一起”排名第二，第一轮投票中领先的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在左翼和中间派的联手阻击下被挤到第三。法媒也称，随着左翼联盟和中间派分获席位数量前两名，也意味着这两派最后阶段的联合，对快速崛起的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实现了“成功阻击”。

但没有任何一个政党赢得绝对多数席位，这意味着法国即将面临“悬浮议会”的局面。对于所谓的“悬浮议会”，北京外国语大学区域与全球治理高等研究院教授崔洪建解释称，根据法国的选举制度，左翼联盟此次虽然在名义上赢得了组阁权，但由于内部意见不一，短期内难以组成政府，从而形成“悬浮议会”，这会对正常的政治运作造成影响。

法国国民议会选举又称立法选举，各政党在国民议会中所占议席的比例将影响法国总理人选和新政府的组成及其未来施政走向。一般来说，法国国民议会选举每五年举行一次，但在6月初举行的欧洲议会选举中，法国执政党得票率远低于极右翼政党，马克龙随即宣布解散国民议会、提前举行新一届国民议会选举。

法国国民议会选举不会威胁到总统的地位，但与新总理的产生密切相关。根据法国宪法，总统由全民直选，总理一般来自国民议会选举中获得多数议席的政党代表人物。法国总统主要负责国防和外交，总理主要负责内政。如果总统和总理来自不同的政党，可能会影响到政治稳定性，进而影响到决策效率。

分析人士指出，由于在本次选举中没有任何一个政党获得绝对多数议席，未来总理的人选存在多种可能性。在法国国民议会选举第二轮投票结果出炉后，法国总理阿塔尔7月8日向马克龙递交了辞呈。不过，马克龙决定让阿塔尔留任总理。

分歧巨大

法国媒体透露，尽管各主要政党已经开始就总理候选人等关键问题进行初步沟通，但由于左、中、右三派分歧巨大，这一过程势必困难重重。

崔洪建认为，如果左翼联盟组成少数派政府，梅朗雄任总理的可能性很高，但组建政府的过程将耗费不少时间，而且可能会在现有政党联盟内部引发新一轮的分化和组合，这无疑会对法国政策的执行和实施产生影响。他提到，目前国民议会的“三分格局”，意味着针对内政外交的博弈将变得更加激烈，达成共识的难度也随之增大。

崔洪建指出，法国的主要问题，已经转变为在战胜极右翼势力后，如何由暂时联合的各政党组建一个新政府。从马克龙的视角出发，他面临的挑战，是寻找一种既能展现团结又能确保其政党利益最大化的政府组建策略。尽管左翼联盟席位最多，但这个联盟内部包含多个党派，如果笼统地和左翼联盟合作，会让马克龙很难受。

比如，亲欧盟的马克龙则主张控制赤字，提出到2027年将预算赤字削减到GDP的3%以下，同时改革养老金制度，计划将退休年龄由目前的62岁提高至65岁，这遭到了很多法国人的反对。

与马克龙所在的中间派联盟相比，国民联盟和左翼“新人民阵线”的政策均有扩大政府赤字的风险。华泰证券分析师易峘指出，根据法国智库蒙田研究所的测算，2022年国民联盟所公布的政策措施将导致法国每年新增支出1010亿欧元，相当于2023年法国GDP的3.6%。“新人民阵线”要求控制食品和能源价格、提高最低工资和房屋补贴、恢复财富税等，马克龙团队认为这些措施的成本将高达2866亿欧元，超过GDP的10%。按照欧盟委员会的测算，2024—2025年法国财政赤字均在5%以上，已经高于欧元区平均水平，也显著高于德国。在法国财政压力已经较大的情况下，国民联盟和左翼“新人民阵线”将加大法国所面临大的财政风险，且可能在财政问题上与欧盟发生冲突。

同时，法国宏观政策不确定性会推高法国乃至欧洲资产的风险溢价。易峘表示，尽管马克龙仍然在欧洲理事会中代表法国，但是其权力将受到约束，因为法国总理虽然主要名义上负责内政，但移民、援乌、国防等涉及到国家财政支出的议题都需要通过议会，因此如果极右翼国民联盟控制政府，仍可能对欧盟层面的政策产生影响。

市场担忧

部分法国民众欢呼雀跃，燃放烟花——这是法国国民议会选举第二轮投票结果公布后，出现在巴黎共和国广场的一幕。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称，“在他们眼中，法国已经从危机边缘被拉了回来”。

不过，金融市场对于新人民阵线的胜利可能并不会过于乐观。自马克龙于6月9日宣布提前举行大选以来，法国金融市场就遭遇了股债双杀。法国CAC 40指数过去一个月内连续下跌4.13%，股市市值蒸发超过2000亿欧元，并将欧洲市值第一的位置让给了英国。出于对国民联盟或新人民阵线胜选之后法国公共财政状况恶化的担忧，法国国债收益率迅速走高，其中10年期可替代债券（OAT）收益率一度涨至3.35%以上，相较德国10年期国债的息差一度高达85个基点，为十年以来最高水平。

贝伦贝格银行首席经济师霍尔格·施米丁称，“委婉地说，这仍然不是一个好的结果。它宣告了马克龙促进经济增长的改革的终结。任何政府，不论仍然由现任总理加布里埃尔·阿塔尔领导，还是由一个中左派更能接受的人领导，都很难做很多事情”。

澳大利亚AMP公司首席经济学家和投资策略负责人沙恩·奥利弗说，就改革和减少赤字而言，一个任何政党都不占多数的议会并不好。但他说，它可以被视为一个对市场来说最不糟糕的结果，“因为它会降低在财政政策上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并能阻止国民联盟的极端政策”。

全球三大信用评级机构之一标准普尔警告称，“悬浮议会”可能会使法国的政策制定复杂化，而经济持续疲软可能会导致该国评级再次被下调。今年5月底，标普将法国主权信用评级从“AA”下调至“AA-”，评级展望为“稳定”。

北京商报记者 赵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