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中国城市发展史竞争史 以城市“战争”看清历史和未来

本文转自：半岛都市报

聚焦中国城市发展史竞争史 以城市“战争”看清历史和未来

王千马新作《城市战争》面世，受访支招济青发展 半岛全媒体记者孟秀丽

20多年前,在山东大学学生王千马眼中,青岛是巴掌大的地方,是交通末梢,是“海角天涯”；而今再来青岛,从胶东国际机场到市区地铁畅达,青黄天堑不再,桥隧等基建拓展了城市空间,青岛成了交通枢纽。他对青岛的感官认知从“收缩的拳头”到“打开的巴掌”的转变,正与20余年间青岛的城市发展史相契合。2023新年伊始,王千马新作《城市战争》由现代出版社出版,书中通过审视中国城市及区域经济的沉浮,王千马寻找它们的发展命脉,观照其背后的历史逻辑。2月16日接受半岛全媒体记者专访时,王千马阐释了他独辟蹊径论城市“战争”的初衷与思路,并对青岛、济南乃至山东的未来发展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和主张。

独辟蹊径从城市角度看中国

记者:《城市战争》的创作初衷是什么?

王千马:写这本书是有渊源的。此前我一直在做公众号吾球商业地理,通过城市来解读商业,通过商业来看城市。城市其实也是一个江湖,它在历史中浮浮沉沉,每一段浮沉背后都有故事,我对它背后的故事特别有兴趣。中国早前是农业社会,主角是乡村,但随着城市慢慢扩大走入了世人的视野,尤其到近代,城市文明逐渐成为世界的一个亮点,你会发现它其实成为国家发展史中的一部分了。

我其实很想通过城市角度去描述、去发现国家的历史。以前都是通过人来写历史,历史书上的主角都是人,但是我们能不能通过城市角度去看中国?于是有了这本书。一方面我是觉得背后的故事很有意思,对于写作者来说是一个丰富的宝藏；另外,我想通过城市的浮浮沉沉来看中国的历史。

记者:本书的书名特别新鲜,您将“战争”字眼跟城市并列,是出于怎样的考虑?类似于区域博弈吗?

王千马:其实可以称博弈,也可以称是竞争。很多人认为用“竞争”是不是更好一点,觉得用“战争”容易吓着人,会让人家以为在城市里打仗,在毁灭城市。但是我这里“战争”其实是区域之间的对抗博弈,当然也包括一定程度的合作。

很多人认为“战争”有点博流量的概念,但我认为,如果认真审视中国城市的发展史,你会发现战争其实是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尤其像我们以前农业社会,基本上是存量经济时代,资源是有限的,每个城市想要发展,就只能拼命地从别人手上去争夺,这往往会造成城市之间是一种零和游戏,一方收益另一方损失。所以在存量经济时代,城市之间的发展,这种没有硝烟的战争是常见的事情。

我们今天进入了工业社会,但在工业时代,工业化大生产需要集聚效应、规模效应。一个城市要发展,需要人口,例如济南、青岛想要成为一线城市,需要人口,但人口总量是一定的,就需要把人口从其他城市给抢过来,人口的虹吸效应就是一个城市对另一个城市人口上的压迫,这也是战争的一个层面。

从存量经济时代到今天工业化大生产时代,战争其实是一种延续。当然我希望以后中国的城市从这种抢人、抢经济、抢产业的状况,逐渐走向增量经济,每个城市都能和平相处。希望随着科创的发展、科创水平的提升,每个城市能寻找到它新的突围道路,突围的方向和经济增长点。现在很多城市是资源型城市,一旦资源没了就会陷入困局,或人口被其他城市虹吸走了,就没办法发展,陷入苦恼境地。所以今天发展科创,其实是为城市寻找生存的另一种方式,找到一个新的突破点。

对青岛及山东未来发展充满期待

记者:您认为城市发展有哪些影响因素?最重要的是什么?

王千马:在中国,人的因素很重要。从主政者到执行者、参与者,人的因素应该是第一位的。城市是由两个方面组成的,“城”是一个物理空间,“市”是市场,是人的空间。今天是商业时代、工业大生产时代,城市要发展,除了执政者的思路、人才的支持、人口的支撑之外,还要有产业的维持,形成一个大家都愿意投奔过来的物理空间,让城市形成巨大的凝聚力。如果没有产业,一个城市很难留得住人。在我看来,产业是“皮”,其他的都是“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一个城市最终的落脚点是产业的发展。如果不好好经营自己的产业,城市未来将没有更大的发展空间。而产业是多元的,未来的城市一定是以实体打底,虚拟添色的。

记者:您在济南上过4年学,来青岛次数多吗?有何感触?

王千马:我多次到青岛,青岛除了风景优美之外,还有很多人文的东西,尤其我们山大在青岛办学的时候,那么多名家如老舍、王统照都在青岛生活过,所以去看看名师待的地方,其实是很人文的一种享受。所以去青岛不仅要去八大关,还要去很多名人故居看看。当年在青岛海滩踢球感觉很好,我曾在八大关旁边的沙滩上晒太阳、踢球、游泳……

青岛的发展这几年天翻地覆。以前胶州湾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楔子,把黄岛和青岛隔离开了,把青岛和腹地也切开了一条裂缝。去年我去青岛的时候,从胶东机场坐地铁,穿过胶州湾直接到了市中心,现在的青岛已经通过桥梁、地铁首尾相应,通过基建把青岛各个区域联系在一起了。以前我们对青岛的感觉就是巴掌大一块地方,青岛就五四广场、栈桥那么大,但今天青岛通过地铁延伸到黄岛、胶州,你会发现天地一下子打开了很多,天堑已不再。青岛遇到了发展的好时期,尤其随着那种天堑被抹平之后,很多产业比如山东重工都已落子青岛西海岸,因为这种便利的条件,很多产业开始落脚于青岛。当更多产业落脚青岛的时候,慢慢地人气会越来越聚集,会聚拢起来。

而且随着交通便利之后,青岛到济南高铁一两个小时就到了。以前青岛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交通末梢,我觉得就像海角天涯似的,从济南腹地到青岛就像到了海角天涯；但现在青岛和其他沿海城市也开通了高铁,让你感觉到,我在青岛,也是可以面向全国的:向北穿过渤海湾,可以到大连,到日韩；向南可以到苏北,到上海；向西可以到华北腹地；现在青岛已经是一个交通枢纽了,城市空间被拓展开来,它已不再是一个收缩的憋屈的拳头,而是一个张开的巴掌了。

记者:请谈谈您对青岛、济南以及山东城市发展的看法及建议。

王千马:我对青岛、济南、山东是很看好的。因为青岛、济南乃至整个山东,工业禀赋是很高的。在联合国分类的41个工业大类中,中国是唯一一个41个大类齐全的国家,而山东省是全国唯一一个拥有全部41个工业大类的省份。那为什么跟东南沿海城市有差距?因为在转型升级上没有跟上时代的步伐。但是它的底子在,而且底子的天赋很好,在我看来,未来只要能跟上时代的要求,让山东的大象经济在这个突飞猛进的时代做好新旧产动能的转换,通过新产业新业态,让山东的硬实力梅开二度,重焕青春,实现转型升级,我对山东充满着期待。

青岛有些地方做得很好,例如青岛现在做VR之类的布局,可以抢占未来时代的话语权。以后如果在这方面有更大的收获,获得更大话语权的时候,青岛的地位就水涨船高了。

济青双城:厘清来路重新出发

记者:您书里写的是“济青双峰”,山东也在提双城的概念,年轻的青岛与古城济南,在城市定位及未来发展方面,您有什么样的建议?

王千马:青岛是国际型城市,但毕竟建置历史很短；济南历史悠久,是省会,也是一个有文化厚度的地方。这其实就像两个相近的人一样,越是相近的人,越容易产生各种比较和摩擦。但是我们身边如果少了相近的人,你又会觉得很不完整,会失落。其实我觉得这种暗戳戳的对比、比拼,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好事,它会激发出竞争意识。如果这种竞争意识停留在良性的业态上,我觉得是值得鼓励的。

对于济南和青岛来说,它们是互相需要和成就的。就像我在文章中说的,如果没有青岛,济南不会成为今天的济南。济南的开埠,包括经一路、经二路这些大马路的出现,都跟胶济铁路有关,如果没有胶济铁路,没有青岛这个开放的窗口的构建,济南肯定还是保守的格局和态势,不可能走到今天这样一种开放的局面!

但是青岛也需要济南,就像我书中所写,青岛港是条件很好的港口,但是在北有秦皇岛、大连,南有苏北、日照、上海优良港口的包围下,它挤在中间,如果没有很好的腹地的经济支撑,这个港口面临南北的挤压是很大的,生存将举步维艰。对青岛来说,它的腹地就是山东,是整个山东以及华北平原。青岛需要通过济南来联系整个山东、整个华北。如果没有济南居中联系,青岛的腹地也很难拓展出去。所以对青岛和济南而言,两地缺一不可。

所以我认为,济南和青岛这两个城市之间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一方面城市的发展需要内部的竞争和激励,也需要重新厘清自身发展的脉络,厘清对方之于自己的价值和意义,否则容易产生价值认知上的偏颇。希望济青双方厘清来路,了解过去生长的缘由,从而认识对方的价值和意义,重新紧密团结,重新拥抱一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