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外相今日访华，中日关系“窗口期”如何把握？

严冬季节，一场即将开启的中日高层互动，为关键阶段的中日关系带来暖意。

中国外交部24日宣布，日本外相岩屋毅将于12月25日应邀访问中国。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外交部长王毅将同岩屋毅举行外长会谈并共同出席中日高级别人文交流磋商机制第二次会议。

此访发出哪些信号？有何看点？中日关系又将在2025年呈现何种走势？

调整路线

上月，习主席与日本新任首相石破茂在利马会面。双方明确了一个大方向：全面推进中日战略互惠关系，构建建设性、稳定的中日关系。

朝着这个目标，双方同意保持高层交往，用好经济、人文等领域高级别对话机制。因此，岩屋毅即将到来的中国之行，首先是对两国领导人重要共识的落实。

现年67岁的岩屋毅曾任防相，是石破茂的密友之一，深受信任。担任外务大臣后，他曾在10月初的记者会上专门谈到中国。

当时，他主张通过加强对话构建稳定的中日关系，“如果我们一直说‘厌恶中韩’，那日本外交就搞不成了”。一周后，他与王毅通了电话。

此访将是岩屋毅任外相以来首次访华，也将是去年4月林芳正以来日本外相再次访华。

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资深研究员、上海市日本学会顾问吴寄南认为，日本外相此访，可视作石破茂政权试图清算安倍时期内政外交路线，在调整和改善中日关系方面迈出的可喜一步。

从2020年下半年以来，在安倍晋三、菅义伟、岸田文雄三位日本首相任内，中日关系处于比较沉闷的状态——其中，既有受新冠疫情影响，双边交流“停摆”的因素，也有中美战略竞争加剧，美国遏华攻势外溢的效应，日本政局动荡也导致中日交流的频度大不如前，双边关系未能如人们期盼的那样获得改善。

然而，新任首相石破茂上台仅10天，即实现了与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强的会面，且多次重申愿推进中日战略互惠关系。一个月后他又与习主席在利马会面。

“这种姿态比岸田更进一步。虽然岸田上台后，很快与习主席实现通话，但直到2年后两国领导人在旧金山会面时，才提及要推进中日战略互惠关系。相比之下，石破的态度要积极得多。”吴寄南说。

内外考量

石破为什么上任伊始就释放出愿意改善中日关系的积极信号？

吴寄南认为这是内外多方面因素交互作用促成的。

首先，石破茂自称为“田中角荣的最后一位弟子”，彰显了他对田中政治遗产的继承与延续。他是日本政坛为数不多的、愿意接触中国、了解中国的政治家。

“我这些年参加北京-东京论坛时，常看到石破茂的身影。他对中方的立场比较了解，算得上是日本政治家中的知华派。”吴寄南说。

其次，出生于鸟取县的石破向来重视改善民生和振兴地方经济。而鉴于日本各地方自治体都希望中国游客来访、欢迎中国企业投资，石破为履行振兴地方经济的政治承诺，也会更多地将视线转向中国。

另外，石破与美国没有太深的渊源，且一直主张日美之间的“对等地位”。他对其前任“对美一边倒”的做法持保留态度，渴望有一定的外交自主性。美国也由此怀疑他是“日本的戴高乐”。

吴寄南指出，美国当选总统特朗普再过一个月就将上台。“2.0时代”的特朗普，将继续秉持“美国优先”的方针，不重视盟伴关系，动辄挥舞关税战大棒向日本施压……

值得注意的是，日本精英层中开始有人对日本外交政策进行反思，希望改变“对美一边倒”政策，不再像过去那样仰美国鼻息，应该回到已故日本国际政治学者五百旗头真倡导的“日美同盟、日中协调”的轨道上来。这对石破也是有触动的。

以上多方面因素，推动石破茂在调整和改善对华关系上采取务实举动。

反过来，中方也看到中日关系的积极态势，并且有所表示。例如，对日本持普通护照人员试行免签政策。

“岩屋毅此访将给近年来有些晦暗的中日关系带来一抹亮色，开启石破政权外交领域的新局。”吴寄南说。

看点集中

岩屋毅此访，看点比较集中。

第一，就两国高层往来的重要日程进行沟通和确认。

舆论称，中日双方如何重启各类部长级高层磋商机制将是岩屋毅此访交谈重点。日方将邀请王毅外长尽快访日。此外，明年日本将主办中日韩领导人会议，可能借此次会面向中方发出邀请。

第二，中日之间经济、人文等领域的高层对话机制也有待启动。

岩屋毅访华期间将举行中日高级别人文交流磋商机制第二次会议，文部科学大臣阿部俊之也出席。双方将磋商如何进一步促进两国民间交流等，上一次磋商是在2019年。日本方面正在为放宽中国人赴日签证发放条件协调新的措施。

吴寄南说，不少因新冠疫情中断的交流、磋商机制，有望全面恢复启动，这是岩屋毅此访可以期待的成果之一。

第三，双方可能涉及日本核污水排放等具体问题。日本已接受中方就福岛核污水排海独立取样进行监测，并期待中方解禁水产品进口，但能否实现解禁则取决于双方多大程度达成一致。

机会之窗

吴寄南指出，当前，中日关系中积极因素有所显露，双边关系迎来难得的窗口期。

“我们需要尽量延长、利用和把握好这个窗口期，夯实中日关系的政治、经济、民意基础。”

但另一方面，也要看到日本对华政策存在惯性，转向需要一定时间。

“岸田政府最后一两年偏离中日关系的正确轨道太远了。例如，妄称中国是‘前所未有的最大战略挑战’，抛出‘台湾有事就是日本有事’论调，大幅度增强军事力量以威慑中国，等等。这些消极因素目前依然存在着。”吴寄南说。

摆在中日关系面前的障碍还包括：日本国内涉华舆情以负面为特征；石破茂的执政基础尚不稳定；以高市早苗为首的、主张遏华制华的“鹰”派政治家在自民党内依然颇有势力。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日本国内的右翼势力仍会借历史问题、钓鱼岛问题作梗，牵制石破政权调整中日关系的步伐。中日关系的改善绝非一蹴而就，一定会有一个充满曲折的过程。

就中长期的展望而言，特朗普“2.0时代”启动后，中美日三角关系会出现一些微妙的变化。

过去几年，日美联手对华的态势比较明显。从安倍内阁到岸田内阁，日本不仅主动向美靠拢，更不乏“带节奏”的迹象。吴寄南认为，这种导致日本在外交上“失信”“失衡”和“失算”的路线很难长期持续。

特朗普再次上台后，大概率会延续“1.0时代”的对日施压模式，但由于受各种因素的掣肘，其速度可能会有所放缓，力度也有所减弱。不排除日本将在适当时候同美国拉开一点距离。美日联手对华的局面也许会加剧，也可能有所弱化。不论如何，中方还是希望中美日能形成良性互动关系，而不是回到被阵营对抗、零和博弈的冷战思维支配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