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冬天　　　　　　　　　　　　　　　　　□唐会林

本文转自：半岛都市报 北方的冬天要冷一些才过瘾,要下几场雪,或大或小,或在清晨黄昏飘然而至,或在半夜时纷纷扬扬落下,第二天起床一看,窗外白茫茫一片,没了边界。远处的山,近处的河,都敞开了怀抱迎接这庄严圣洁的雪。小雪有小雪的妙趣,大雪有大雪的情致。飞扬的雪花映照着路灯,拂弄着河边那些树,轻触着那些密密的高楼,摩挲着黑夜里透出亮光的窗户,还有炫目的霓虹车流,朦朦胧胧,似梦似幻,如歌如吟,如诗如画。

有炉火才更有意思,不仅可取暖,更增加了一种说不出的意境。我很怀念炉火,小时候每到冬天,父亲都装好老旧的铁炉子,用木柴、煤块取暖,还常常用从山上采来的松球引火。炉火像一位讲故事的老者,绘声绘色吐露他的情感智慧。老旧的炉子,让一家人暖盈盈的。现在有暖气、空调这些现代化取暖设施,很多地方已不用炉子了,仿佛也失去了一些曾有的意趣。

北方的冬天,我喜欢一个人爬爬附近的山,寻得一份清寂。住地附近的几座小山都爬过了。南边的小山更像一堆土丘,没有岩石的骨骼,便失了山的气势,上面全是槐树和荆棘,都落光了叶子,山顶上还有一片墓地,我曾在前年冬天的夕照中爬过,在山头遇见有人赶着羊群在那片墓地里觅草,在灰色冷郁的气息中看到如血的夕阳挂在西天,顿生出一些悲壮之感。

我多次爬过北边相对较远处那座叫竹子涧的山,半山处有一座庵,有一棵上千年的银杏树,半山以下是一片密密的竹林,竹子涧、竹子庵的名字大概由此而来吧。这片竹林让我流连忘返,有竹的地方应是一块福地。我在这座山上不断有意外收获,在去年的大雪中爬过此山,而且偶然知道了后面有一条更美的密径,近日小雪后又去爬了一次,竟然发现了冰挂奇景,满山的竹子、树木都结了冰,真有玉树临风的感觉。后边的密境处,那一片树木荆棘比较密的地方,有更美的冰挂呈现,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恍若进了仙境。正午阳光充足,许多冰挂融化,发出簌簌的声响,简直是天籁。

在冬天,如能邀来几位好友登山赏梅,那简直是一大乐事。最好是下雪时赏梅。我偶然发现了一处正在开发的梅谷,在鳌山卫鹤山北侧,几千亩山地,有各种梅花。去年冬天,我和几位老友一拍即合,在冬日雪中结伴游览。在我看来,此处梅如隐者,有几分野逸在外,有几分剑气藏心,白雪映照,傲雪寒梅,英气凛然。登高处,则见鳌山湾的海连着远天,崂山高耸入山,胸中自有一种天地浩然之气鼓荡。在这冬天清冷的山野,与梅为伍,荡涤几分浊气,人显得纯粹了。归来,在父母的老屋中,煮酒饮茶,好不自在。

北方的冬天,可以生出很多独特的心境,那寒冷,令人望而生畏,却又让人感到生命的壮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