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吃苦蒿

本文转自：遵义日报

刘祖建

去年清明节，我终于实现了三十余年来想回正安市坪老家祭祖的愿望。

回到市坪那几天，春光明媚，风和日丽，是各种植物发育成长的佳期。除苞谷、洋芋等粮食作物和白茶、绿茶等经济作物长势良好外，苦蒿这种野生植物也长得十分茂盛。

清明节前一天，我们一行人去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父亲母亲及二弟等已故亲人扫墓，沿途看到那些荒土野坡、田边土坎许多长得葳蕤的苦蒿。一丛丛、一簇簇、一片片，绿油油、鲜嫩嫩的，十分令人嘴馋。于是，我就对侄儿耀毅说，我们抽空出来摘点苦蒿回去吃吧，我好多年没有吃过苦蒿了。耀毅说，要得，哪天我陪你来摘。

两天后，依旧是阳光灿烂、春风和煦。清晨，我和耀毅来到冬青树的一块荒土里，这块土里没有种庄稼，猪草和苦蒿长得喜人。不一会，我们就摘了一大袋鲜嫩的苦蒿。

把苦蒿拿回家，五弟媳便用清水把它洗净，烧了一锅水，水开了便放进锅里煮熟，然后捞起来沥干水。晚餐时，五弟媳用一个大碗装着，同一小碗糊辣椒水一起端上餐桌。

看着鲜嫩的苦蒿，我立即夹了一束放进糊辣椒水里蘸了蘸，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起初只顾自己吃，等环顾四周后，才发现除我之外，没有一人把筷子伸向那碗苦蒿。见他们不怎么吃，我很快便将那碗苦蒿吃了大半。

忽然，我想起弟弟妹妹们不吃苦蒿的原因了，因为儿时他们吃得太多了。

儿时，我们兄弟姊妹多，父亲和母亲除在那几分自留地里轮种套种苞谷、洋芋、红苕等杂粮外，母亲还会去打摘苦蒿等野菜。每到春夏之际，母亲在天不见亮时就背着背篼到十几里远的河坝、高洞司等地去打苦蒿，每次去都要好几个小时。等我们长大点了，母亲就叫我们拿着篼篼和小弯刀，到市坪乡场附近的荒土荒坡去打苦蒿。

母亲把苦蒿打回来，用清水洗净，接着在铁锅里烧上水。水开后，母亲把洗净的苦蒿倒进锅里去煮，用锅铲反复翻几次，煮熟了再把它用锅铲铲到筲箕里沥干。等冷却后，母亲抓起苦蒿，用力把苦蒿里的水挤出，再放在菜板上切碎，然后装入碗中。

母亲把饭煮好后，便将切好的苦蒿放到饭锅里，用锅铲使劲地把苦蒿同玉米饭一起反复铲动，直到把苦蒿同玉米饭完全拌均匀，苦蒿的比例大概占到饭的三分之一。

时间长了，我们几个孩子就不想吃了，一是没有油水，吃到肚子里不扛饿；二是苦蒿太多，味苦，很难吃。

倘若苦蒿能说话，一定会为自己申辩：你们不要小瞧我，其实我是菊科植物，具有清热解毒、活血化瘀的功能呢。

现在看来，吃苦蒿对身体也是有益处的。

此刻，我一边慢慢咀嚼，一边细细品尝，在那种清脆、微涩、略苦的味道里，品尝出了一缕清香、一缕甘甜以及一缕回味无穷的童年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