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线”外的你

本文转自：重庆晨报

□董运生

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小燕打电话说几个小学同学聚一下。由于我第二天一早要走，加上天气寒冷，故而犹豫了许久。后来，小燕直接把车开到了我家后门，不去是不行了。小燕翻出二十多年前的小学毕业照让我辨认，虽说不少同学中学毕业后再未见过面，也基本上失去了联系，但由于都在方圆五六里同村范围内，故而至今仍能凭着印象叫出名字。

晚饭是同桌小鹃安排的。我们见面后简单寒暄了几句，聊了聊近况和家人，就将话题引向了小时候。小鹃说我小时候成绩比她好，但是很调皮，她说的这两点我完全认同。我问她我们做了多久同桌，她记不得了，我也有些模糊，可以确定的是我们三年级时坐了一年同桌，四五年级是否同桌就记不得了。

小鹃小时候很腼腆，人也乖巧。由于当时我们个子都不高，所以被老师安排在了第二排中间的位置。当时男女同学之间有两个不成文的潜规则，一是非必要互不说话，二是桌子中间用铅笔刀画一道被称作“三八线”的分界线。我坐在桌子左边，小鹃坐在桌子右边。两个人忠实地遵守着互不侵犯领地条约，桌子上的书本、文具总是放得规规矩矩的。小鹃很文静，不像其他女同学，我偶尔越界她并没有用手肘使劲碰我宣示主权，而是微笑着望望我，每当这种情形，我立马不好意思地把胳膊拉回来。有时忘带某样文具了，我们会直接说出来，而不是像有的同桌那样写在本子上向对方去借。

关于小鹃的不少往事已经随时光而淡去，但有两件小事至今仍很清晰地留在脑海里。小鹃给我传过一次小纸条，也是印象中唯一的一次。那是一次期末考试，她说有一道数学题不会，想看看我的。我看了后很大度，让卷子越过了“三八线”。考试成绩下来，小鹃比我高了两分，她很高兴，我则有些许的失落。事后她为了感谢，同时也算安慰，给了我两粒糖精，让我放在用玻璃瓶子灌来的井水里。另一件事是我给小鹃送过一张贺年卡。读小学时，每到年底，同学们就开始托在乡里或镇上读书的初中生买贺年卡，过星期天时带回来。男女同学之间很少互赠贺年卡，如果要赠，也是偷偷地夹在对方的书本里，如果被其他同学知道了，要被大家当作班级新闻说上好几天。小鹃喜欢花草，我给她送的是一张竹子图案的贺卡，写的是“学习是灯，努力是油，要想点灯，必先加油。努力努力再努力，清华大学等着你。”我喜欢枪，小鹃给我回的贺卡是枪的图案，写的内容则记不太清楚了。

中学毕业后，我越走越远，对于家乡的消息越来越少。父亲和小鹃的父亲是同学，和她的舅舅关系较近，故而有时也会听说一点她的消息。小鹃初中毕业后没再读书，没几年就成了家，在三十里外的镇上经营着生意。除了这些，我没有更多关于她的消息。前两年，同学们建了个名为“匆匆那年”的小学同学群，把我拉了进去。小鹃也在群里，但我们几乎没有说过话，只知道彼此都在忙碌地生活着。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那一代人都已为人父母。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孩子们的课桌由双人桌变成了单人桌，“同桌的你”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