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豆腐饼

本文转自：贺州日报 □黄家祥

每到除夕,远离家乡的我总会想起故乡那一缕缕炊烟,想起奶奶,以及奶奶一年只做一次的豆腐饼。

我的故乡在富川瑶族自治县的崇山峻岭里,那里有我勤劳善良的奶奶,有纯朴好客的乡亲,还有我魂牵梦绕的美味佳肴。

小时候,每年除夕的前两天,乡亲们就开始用山泉水泡一桶自家种的黄豆,待黄豆浸水膨胀后,再排着队到有磨坊的村民家,用石磨磨豆腐。推石磨是一件很费臂力和耐力的体力活,磨几斤黄豆通常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我还很小的时候,奶奶就带我去磨坊,奶奶推磨盘,我往磨盘里添黄豆和泉水。随着奶奶的身体前倾一下后仰一下,手臂一伸一曲,上磨盘不停旋转,乳白色的豆浆源源不断地溢出磨盘,顺着磨盘沟缓缓地流入木桶,黄豆的清香瞬间在磨坊里四处飘溢。我长大了一些后,便扎起马步成了推手,来回推着磨盘。奶奶笑盈盈地往磨盘里添黄豆和泉水,逢人就说磨豆腐有了好帮手。年年临近除夕磨豆腐,年复一年,在磨盘的旋转中,我直了腰,高了个头,奶奶却佝偻了身体。

豆腐是全国各地都有的美食,奶奶最拿手的是每年除夕时将它们做成手工豆腐饼。

制作豆腐饼是一项十分繁琐且技术性极高的活计,奶奶传承了先人的智慧,总结出了一套工艺流程,我耳濡目染牢记于心。在制作豆腐饼之前,奶奶把事先做好的豆腐从水中捞出,放在一个簸箕里,上面盖块木板,再压上几块砖头,放置一天一夜,目的是让豆腐中的水分沥干。我问奶奶,为什么要压砖头?奶奶说这叫“挤水”,因为豆腐水分多了没有黏性,打散后难以捏拢。

到了除夕当天的上午,等家里人杀好了鸡之后,奶奶就把鸡胗、鸡心等内脏清洗干净,配以大蒜白茎、生姜等一起剁碎,再加上各种佐料做成馅,然后把脱水后的豆腐捣碎,揉成面团状,揪一坨适当大小的豆腐在双手掌心间来回摔打,直至豆腐完全黏合后再摊平。随后把馅料放在摊平的豆腐上,像包包子一样包好。接下来就是架锅起火,在锅里放入适量茶籽油,把包好的豆腐饼一个个放入锅中慢煎,双面煎至金黄后出锅,至此,香喷喷金灿灿的豆腐饼就大功告成了。

除夕的年夜饭上,鸡汤火锅底煮沸后,把豆腐饼放入热气腾腾的锅里煮几分钟便能享用美食。夹一筷子放进嘴里,一种外焦里嫩、馅料弹牙的口感游走在唇齿之间,一种团团圆圆的气氛包裹在家人心头,其乐融融。

奶奶做的豆腐饼是一道美味珍馐,是一份地地道道的传家珍宝。尽管奶奶离开我已经三十四年了,但在我心里她并未走远,除夕的灶台旁依然飘着豆腐饼的味道。虽然我远离了故土在城市里生活,但每年除夕我都会仿效奶奶,烹制一些豆腐饼,不仅孩子们喜欢吃,一些朋友同事春节到我家做客的时候,也常常称赞豆腐饼的确是一道难得的美食,有的还讨教方法,回家后自己操刀一试身手。

除夕的豆腐饼,奶奶的手艺经,一代传一代,代代念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