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常，也是好时光

本文转自：嘉兴日报

■付敏

得知春节期间分厂不停机的消息后，办公室主任便开始摸排登记春节期间人员的动向表。我们办公室四位同事，来自四个不同的省份：河南、安徽、湖南、甘肃，都在禾城生活二十年以上，为自己的小家奔波忙碌着，还得考虑不停机后工作的需要，对于“回家过年”没有楼下小青年那么积极，也就少了抢票的种种烦恼了。

往年这个时候，纠结盘算假期和行程的就数老家最远的我了，看今年的我如此淡定，少不了同事间的询问。其实我也说不清个中缘由。越来越觉得，现实中许多问题都是没有确切答案的，而是综合因素使然，是一种长期点滴累积的呈现。不能扫了同事关心的兴啊，于是便调侃似的自我揶揄：“嫁出去这么多年啦，年年过年回娘家蹭饭，要招人嫌的。哪像你们做儿子的，是顶门立户当家做主的人儿。”

于是，再有亲朋好友问起，便一律答复：“如常呀，上班下班，回家做饭。”如常，也是好时光啊。父母可以如常地规律作息、规律用餐，不会因为我的回家而有血压、血糖的波动；弟弟妹妹们也可以趁着过年假期招待亲朋好友，为他们一年的忙碌做一个收尾。大家各有家业，交织在纷繁的人情往来里。我每次回去，他们便抛下所有盘算围着我转，哪一次不是我走后再利用不多的休假赶补那些不能省去的礼数。

团聚固然可喜，但人走后的陡然虚空，也会搅了父母原本平静的生活和安宁的心绪。一次次为子女的旅途担忧，为子女的远行目送挂心，是身为父母无法绕开的情感旋涡。

远在大洋彼岸的孩儿理解我的心思，因为学业无法回来过年的他，知道我今年不会回老家过年。有些想念，适合一个人默默地消化、吞咽，是经不起身边人撩拨的，更不便去扰了至亲们团聚的欢欣。

父亲对于我的安排有种了然于心的懂得，至于先生的一大套说辞，说穿了就是想陪我回老家过个年。我在坚持里沉默着，有些话，越是亲近的人，越不知道该怎么说。看热播剧《繁花》，最喜阿宝那一句“不响”：不该讲的、讲不清楚的，没想好的、没把握的，为难自己为难别人的事情，都不响。

母亲的失望弥散在电话最末那句“都好着就好”的话语里，她好像和她女婿更能达到意愿的一致，对于我的坚持和“不响”，不满，又无计可施。寄希望于突然有一天，我主意改变，遂了他们的愿。

在办公室的“春节假期人员动向表”上，写上一长串的“在嘉”，平静如常。就如同每至一年结束时的工作总结，同事间笑侃：“好像改个日期就可以了嘛，还是老样子，做着差不多的活。”是啊，时节如流，四季往复，我们日复一日波澜不惊，这种如常的日子有着岁月静好的安适，还有什么比彼此安好更好的年月呢。每个人的一生，又会有多少大事发生？尤其是人到中年后，大多数时候，是日复一日循环往复。春天看花开，夏天盼果熟，秋天看一树一树的叶子变色、簌簌而落，在冬天，感叹一年终了，等待一场雪来，将好的坏的统统覆盖，萌发出新的希望，再投入下一季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