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初分话冬至

本文转自：开封日报

睢建民

中原人称呼冬至为“混沌”，缘于三国徐整《三王历记》：“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相传远古时代天地混沌，阴阳二气不分，盘古开天辟地，始有人间烟火。后人为祭祀这一天，始称冬至为“混沌日”。民间逢此节日，煮吃一种扁状面食，里边夹馅，谐音为“馄饨”。三国魏人张揖在《广雅》一书中记载：“今之馄饨，形如偃月，天下之通食也。”因此，人们又称这种扁状食物为“扁食”。

《后汉书》载：“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不听政，择吉辰而后省事。”民间至今沿袭着“冬至馄饨夏至面”的习俗。曾经风行于民间的馄饨和扁食，为何在民俗食文化的演变中，成为国人餐桌上大众化的美食饺子？追根探源，应该与东汉时期长沙太守张仲景独创的“祛寒娇耳汤”有一定的关系。自诩“不为良相，亦当良医”的张仲景，告老归隐豫南，适逢大雪寒天，他目睹南阳白河两岸灾民衣不蔽体，不少人被冻烂了耳朵，就让弟子搭棚支起大锅，将羊肉配辣椒置入锅内，添水放进一些驱寒中草药，沸水煮熟，捞出羊肉剁碎，用面皮包成状如耳朵的食物，再次下锅熬煮，做成“驱寒娇耳汤”，无偿供灾民食之，治愈冻疮。人们感念医圣恩德，每逢冬至，“捏冻耳朵”，自成习俗，历久不衰。

乡下人有“穷年不穷节”的说法。清贫岁月，即使日子过得再苦再累，每逢冬至节气，晌午头那一顿扁食是一定要吃的。没钱割肉，连鸡蛋馅都是奢侈品，一家人只能吃萝卜、白菜掺和葱花调馅了，缺油少佐料，淡寡无味，应付着就算过节了。童年时我家院子里伐倒一棵大榆树，奶奶用铁铲子戗树皮，去掉表层的老皮，将白嫩泛红的二层皮摊在太阳下晒干了，搁石臼里边榷碎，再拿磨面的细箩筛成榆皮面，掺和红薯干面和少许小麦面，名曰“三合一”，擀面皮包扁食。冬至那天上午，我跟随姐姐到西岗玩耍，老柿树园的坟地新冒出来一片片荠荠菜。我们将野菜薅回家，嚷嚷着让奶奶剁馅包扁食吃。冬至晌午那顿榆皮面野菜扁食，滚水锅里煮得白里泛红，趁热原汤捞碗里，咬一口光溜又筋道，细嚼慢咽，有点磕襂牙的硶味儿，呼噜噜扒拉一大碗。成年后我曾多次去过陕西，品尝过黄土高原盛产的荞麦面饺子，感觉颇有点像榆皮面扁食的味道，却远比榆皮面扁食筋道好吃多了。

至今想来，民间的馄饨演变为扁食（南方人亦称云吞），继而又普及到大众化的饺子，皆缘于地域风俗的差异，最终被华夏文明的食文化同化为大一统，让冬至这一仅次于春节和中秋节的节气，成为国人约定俗成的吃饺子日。欣逢太平盛世，冬至降临，吃不俗的饺子定然会奉上千家万户的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