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光”侵居

本文转自：安康日报

□ 张朝林

一日,没有窝的两只灰鸽子趁虎头和花脖子出去打食的机会,悄悄钻进虎头的窝,虎头和花脖子回来了,发现窝里的灰鸽子,飞进窝咕咕叫了几声,灰鸽子没趣地飞了出来。

过了几天,灰鸽子又落到虎头窝顶了,落一落,又飞走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灰鸽子在窝顶过夜,第二天早晨被虎头发现,这才大打出手。怒气冲冲的虎头,从窝里飞出来,狠狠地啄灰鸽子。还在窝里的花脖子被惊醒,伸出头观望。虎头把一只灰鸽子摁倒,骑在身上狠啄,灰色羽毛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另一只灰鸽子看见自己的兄长处于下风,立刻扑上来就啄,虎头猝不及防,被拧着脖子上的羽毛,把虎头给拽了下来。趴在地下的灰鸽子,一跃而起,加入战斗,左啄右啄,上啄下啄,虎头只有招架之力,没有出击之时,它咕咕咕呼唤花脖子赶快救驾。花脖子这才飞出来,加入战斗。虎头更是来了勇气,飞起来啄,跳起来抓,只把两只灰鸽子打得滚下鸽子窝,在堂屋里乱窜。虎头和花脖子,哪能罢休,飞下来,在堂屋里继续追杀,直啄得两只灰鸽子跳出门槛飞上屋顶才罢休。

做鸽子窝,最好的材料是香烟箱子。那时候的香烟箱子很金贵,一个香烟箱子要卖一毛钱,为了给这些鸽子们安居,我花掉了七八毛钱,哎,其他鸽子都有窝,就是这对灰鸽子还露宿在屋檐下。我得想办法给它弄个窝。挖半夏攒钱给灰鸽子买了个窝。鸽子也是有灵性的,给它们做窝的那天,灰鸽子围着我的前后转,就是不走。开鸽子窝门,爬上楼梯楼梁上打钉子,绑鸽子窝。刚刚完工,两只灰鸽子就飞上窝顶,喜得它俩咕咕乱叫。叫了一阵子,飞进窝里,又是一阵乱叫,之后,伸出两只脑袋看我。

鸟朝旺处飞,这话是真的。我家的鸽群每每遮天蔽日地飞出去,飞回来时,总有好几只野鸽子跟来,落在屋脊上,远远地、警惕地盯着我家的鸽子。我给鸽子们撒玉米,我家的鸽子们飞下来啄,野鸽子不敢飞下来,眼巴巴盯着我家的鸽子吃,盯着、盯着,展翅飞走了。

常落我家屋顶的是一只个头像鹞子的野鸽子,我叫它“野光”,总是昂着头,翘着尾,一双尖溜溜的长翅膀,总是机警地翘起来,随时做好起飞的准备。如果我多看它几眼,它就会逃走。我不知道,这只野光看上我家那只鸽子了?我家鸽子起飞,野光跟着起飞。我家鸽子飞向大坡梁,它也跟着。我家鸽群在小河边饮水,它也饮水。慢慢地,它融入了我家鸽群里,直到一个黄昏的时候,野光没有飞走的迹象,依然在我家屋脊上走动,看来,它要夜宿了。

早晨,我打开门,突然“哗啦”一声,一个黑影在从屋檐下划过,飞上了屋脊。一看,是野光,它不友好地立在屋顶打量我。

野光也向往有个窝,每每看到我家的鸽子纷纷飞进自己的小窝,“野光”急得在屋顶打转转,咕咕叫,可怜巴巴望着一个个小窝,等到夜幕降临,才飞进屋檐下的横担上过夜。

野光和我家的鸽子们混成好哥们了,我给鸽子们撒玉米,它也敢远远地跟在后面,吃遗留下来的玉米。

白平和银翅,慢慢地老了,几乎不再产蛋了,也不喜欢和鸽群一起飞翔了,只是偶尔飞到小河边饮水。一日,野光钻进白平的窝里,先把银翅赶出门,然后在窝里和白平决斗,几个回合,白平掉了下来,身上的羽毛凌乱,翅膀上还溢出血迹。白平和银翅是老了,哪能抵挡凶狠的野光?这时候,虎头和花脖子回来,看到在堂屋战战兢兢的白平和银翅,看看窝里的野光,急急忙忙飞进窝,和野光打了起来,只听得窝里咚咚响,窝里的羽毛、鸽子屎都纷纷落下来,眼看着虎头被挤出门,花脖子也前去迎战,三只鸽子,从窝里打出窝外,打上窝顶,又从窝顶打下堂屋。野光凶残,始终占上风。白平和银翅也加入战斗,只是将退在跟前的野光啄一下。野光越战越勇,虎头和花脖子不依不饶,它们又打上楼嵌,白平和银翅趁机飞上窝顶,咕咕乱叫,算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呐喊、助威。楼嵌上,看看虎头和花脖子力不从心,这时,灰鸽子也飞进来加入战斗,从楼嵌打上屋顶,我家的鸽群都回来了,在屋顶,把个野光团团围住,飞起来抓,扑着啄,踩着野光啄,直啄得野光羽毛一片一片落,直啄得野光耷拉着翅膀,卧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才罢休。取得胜利的鸽子们,各自用爪子抓粘在嘴角的羽毛。缓过气的“野光”鸽子,飞走了。从此以后,它再也没有来过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