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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直到芳魂出窍,遇到秦可卿之后才能明白,她这个最“无情”的人,为什么名字却是一片祥和的鸳鸯。
鸳鸯不同于袭人、晴雯这些外面买来的丫头,她生下来就是贾府的人,从小在贾母身边长大。贾母一手调教出来的丫头中,晴雯、袭人送了宝玉,紫鹃送了黛玉,唯有鸳鸯始终留在贾母身边。
于是鸳鸯便成了贾府四大丫鬟之首——老领导贾母的左膀右臂、生活助理、私人秘书,兼咨询顾问、智囊团骨干。用李纨的话说,老太太屋里没有鸳鸯,那还得了——
从太太起,那一个敢驳老太太的回,他现敢驳回。偏老太太只听他一个人的话。老太太的那些穿的戴的,别人不记得,他都记得。要不是他经管着,不知叫人诳骗了多少去呢。况且他心也公道,虽然这样,倒常替人上好话儿,还倒不倚势欺人的。
鸳鸯虽是丫鬟,但是她和贾母的关系却非常微妙。它并不是严格的上下级或主仆关系,竟有点像知心朋友了。因为鸳鸯是整个贾府,唯一敢对贾母说不的人,关键是,贾母还只听她一个人的话。
也许正是因为在贾母身边呆的久了,两人脾性渐渐相投,鸳鸯服侍起来得心应手,贾母使用起来也是称心如意。而且,耳濡目染之下,鸳鸯也从贾母那里学到不少为人处世的本领和手段。
正是这些要素,成就了一个胆大、个性、“无情”的鸳鸯。
有段时间,贾母心里有些不顺,想要找一个积古的老人说说话。恰好这个时候,刘姥姥第二次来到了贾府。
于是贾母就让她住下,听她讲讲乡下的新鲜故事,带她看看大观园的繁华富贵。刘姥姥虽是乡野之人,但也着实有趣,一来二去,大家便都熟络了起来。
这天众人带着刘姥姥游完大观园,准备吃饭。一旁的鸳鸯看着刘姥姥,鬼主意便一个个地往外冒。
她说,男的在外面吃饭,都有凑趣儿的清客,拿他取笑儿。咱们今儿也得了个女清客了。让大家好好开心一下!
凤姐立马响应,两人一拍即合。李纨就在边上笑骂她们,你们一点好事儿不做。又不是个小孩儿,还这么淘气,仔细老太太说。
鸳鸯则胸有成竹,没事,老太太怪罪下来,有我呢!
于是,鸳鸯和凤姐这两位临时的编剧和导演,便给临时演员刘姥姥编了一出临时的笑剧。
时间紧迫,来不及彩排。
就这样,刘姥姥手持一双比铁锨还沉的老年四楞象牙镶金筷,对着面前一碗鸽子蛋,好戏就开场了。
贾母说“请”,刘姥姥便站起来,高声说道:“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不抬头。”说完,却鼓着腮帮子,两眼直视,一声不语。
也许是编剧导演手段高明,也许是演员演技高超生动,也许是贾府小姐们笑点太低——总的来说,戏剧性的效果是明显的——
众人先还发怔,后来一想,上上下下都一齐哈哈大笑起来:湘云撑不住,一口茶都喷出来;黛玉笑岔了气,伏着桌子只叫“嗳哟”;宝玉滚到贾母怀里,贾母笑的搂着叫“心肝”;王夫人笑的用手指着凤姐儿,却说不出话来;薛姨妈也撑不住,口里的茶喷了探春一裙子;探春的茶碗都合在迎春身上;惜春离了坐位,拉着他奶母叫揉揉肠子;地下无一个不弯腰屈背,也有躲出去蹲着笑去的,也有忍着笑上来替他姐妹换衣裳的。独有凤姐、鸳鸯二人掌着,还只管让刘姥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曹公这幅“百笑图”刻画的真好,众人的反应与众人素日的身份、性格完美匹配,就连旁观的读者也跟着忍俊不禁了。
那个时候,鸳鸯还很活泼,贪玩,会出一些鬼灵精怪的主意逗大家开心。不过,她还是太天真了点,以为自己套路了刘姥姥。其实,高情商如刘姥姥者,难道看不出小丫头心里的花花肠子?
后来鸳鸯给刘姥姥道歉,刘姥姥就笑道,“姑娘说那里的话,咱们哄着老太太开个心儿,有什么恼的?你先嘱咐我,我就明白了,不过大家取笑儿。我要恼,也就不说了。”
鸳鸯深感刘姥姥的智慧和演技,在刘姥姥回家的时候,大家赠送的衣服、药丸、金银,帮着满满装了两车才拉回家。这些东西,都是鸳鸯一手张罗的。除此之外,鸳鸯又把自己的衣服送了几件给刘姥姥。
送走刘姥姥不久,鸳鸯就碰上了麻烦事。从此,那个天真活泼的女孩子再也不见了。
或许这就是所有人成长的一般性规律:即使你不主动去找事,年龄到了,该来的自然会来。
那天,邢夫人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进入鸳鸯的卧室的。鸳鸯正在做针线,见邢夫人来了,忙站起来,心里满是诧异。邢夫人看看针线,又看看她,“越发好看了”,不知道是在夸针线,还是在夸她。
鸳鸯长得不算十分漂亮,两边腮上微微的几点雀瘢,被看的不好意思起来。邢夫人见时候差不多了,使个眼色,跟的人退出去。“我特来给你道喜来的。”
原来,邢夫人过来,是给自己的丈夫说亲来了。贾赦欲纳鸳鸯为妾,派邢夫人来问老太太要人。
邢夫人认为,“就是老太太心爱的丫头,这么胡子苍白了,又做了官的一个大儿子,要了做屋里人,也未必好驳回的。”
于是便先前来私下跟鸳鸯说,计划着做通了鸳鸯的思想工作,再一起去回贾母,贾母就算不高兴,也无话可说了。
不料,鸳鸯从始至终一言不发。邢夫人无法,只得去找鸳鸯的嫂子前来帮忙。
鸳鸯嫂子见钱眼开,巴不得给主子跪舔。听邢夫人一说,小姑子竟然有机会高攀,给贾赦做小老婆了,就屁颠屁颠来找鸳鸯说话。但没想到被鸳鸯骂了个狗血淋头——
鸳鸯听说,立起身来,照他嫂子脸上下死劲啐了一口,指着骂道:“你快夹着你那屄嘴离了这里,好多着呢!什么好话!又是什么喜事!怪道成日家羡慕人家的丫头做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着他横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看的眼热了,也把我送在火坑里去。我若得脸呢,你们外头横行霸道,自己封就了自己是舅爷;我要不得脸败了时,你们把忘八脖子一缩,生死由我去!”一面骂,一面哭。
看鸳鸯骂人,由不得直呼,佩服!骂的脏,骂的准,骂的赤裸,骂的血淋——骂的过瘾!
鸳鸯嫂子碰了一鼻子灰,如实回给邢夫人。邢夫人又向丈夫贾赦汇报了工作进展,贾赦不由得动起怒来。见鸳鸯不吃软,便又叫来鸳鸯的哥,准备硬逼——
自古嫦娥爱少年,他必定嫌我老了;大约他恋着少爷们,多半是看上了宝玉,只怕也有贾琏。若有此心,叫他早早歇了:我要他不来,以后谁敢收他?这是一件。第二件,想着老太太疼他,将来外边聘个正头夫妻去。叫他细想:凭他嫁到了谁家,也难出我的手心!除非他死了,或是终身不嫁男人,我就服了他;要不然时,叫他趁早回心转意,有多少好处。
鸳鸯她哥胆子小,没敢多想就把贾赦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自己的亲妹妹。鸳鸯终于无奈的发现,这件事只能靠自己了。便说,“我便愿意去,也须得你们带了我回声老太太去。”哥嫂还以为她改变了注意,都喜之不尽,忙带了她来回贾母。
只不过他们太小看了鸳鸯。
巧的很,贾母房里人很齐全,王夫人、薛姨妈、李纨、凤姐儿、宝钗等姊妹并外头的几个执事有头脸的媳妇,都在贾母跟前凑趣儿呢。
这场面,够了!
鸳鸯拉着她嫂子就跪下,一面哭,一面说,把邢夫人怎么来说,园子里他嫂子怎么说,今儿他哥哥又怎么说,说了一遍。说完,收住眼泪,发狠心。
又道:“因为我不依,方才大老爷越发说我恋着宝玉,不然,要等着外聘。凭我到天上,这一辈子也跳不出他的手心去,终久要报仇。我是横了心的,当着众人在这里……横竖不嫁人就完了。就是老太太逼着我,一刀子抹死了,也不能从命。伏侍老太太归了西,我也不跟着老子娘、哥哥去,或是寻死,或是剪了头发当姑子去。要说我不是真心,暂且拿话支吾,这不是天地鬼神、日头月亮照着?嗓子里头长疔!”
鸳鸯一进来时,便袖内带了一把剪子,一面说着,一面回手打开头发就铰。众婆子、丫鬟看见,忙来拉住,已剪下半绺来了。
鸳鸯平时不声不响,这一闹不打紧,把贾母气得浑身打战。口内只说:“我通共剩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人,他们还要来算计!”
就连王夫人,也跟着遭了秧,贾母怒道:“你们原来都是哄我的,外头孝顺,暗地里盘算我:有好东西也来要,有好人也来要。剩了这个毛丫头,见我待他好了,你们自然气不过,弄开了他,好摆弄我!”
要说贾府最厉害的,必须还是贾母。如若不是盛怒之下,老祖宗也绝不会如此直白地将利害关系说的这么明了。
贾赦要鸳鸯当小妾,也许要的并不是鸳鸯这个人,而是鸳鸯的身份和地位。众所周知,鸳鸯是贾母身边离不开的人,也是对贾母最熟悉的人。要了鸳鸯,就等于间接宣告了自己作为长子,在这个家庭的地位和权利。
也许贾赦的本意,是想先做通鸳鸯的思想工作,然后再以此来试探贾母,看贾母的态度如何。只不过贾赦没想到的是,连鸳鸯这一关他都没能过,反而惹了自己一场尴尬。
鸳鸯大闹之后,效果是显著的。贾母大怒,邢夫人被骂,贾赦惺惺作罢。而鸳鸯,也由此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
她在铰头发的时候应该就已经能够预见自己的命运:贾母一旦离世,她也必然不能够在再活下去。
在“逼婚”事件之后,鸳鸯似乎看透了很多东西。
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了,也不再想法逗大家开心。有时候想起刘姥姥在大观园的情形,那仿佛是发生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
她变得更加专注和忠心,只是尽自己的职责,照顾好贾母。其余的事,一概不想涉及。所以她撞破了司琪的丑事,也只是严守口风而已。
这样,日子便在不断的重复之中,流逝的更快了。贾母归西之后,鸳鸯也终于等到了命运中必然来临的那一刻。
最终做出决定的时候,她打开妆匣,取出那年铰的一绺头发,揣在怀里。别人的妆匣装的都是自己的嫁妆,唯独她,装的是自己也无法掌控的青春和命运。
那一绺头发,不正是她此生的另一种可能吗?然而现在,不管怎样,一切都将归于无有了。
芳魂出窍的时候,她又见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秦可卿。曹雪芹曾借秦氏之口,指出何为“淫”。现在,又借秦氏之口,道出了何为“情”。
鸳鸯说,“我是个最无情的,怎么算我是个有情的人呢?”
秦氏道,“世人都把那淫欲之事当作‘情’字,所以作出伤风败化的事来,还自谓风月多情,无关紧要。不知‘情’之一字,喜怒哀乐未发之时,便是个性;喜怒哀乐已发,便是情了。至于你我这个情,正是未发之情,就如那花的含苞一样。若待发泄出来,这情就不为真情了。”
鸳鸯的魂听完秦氏的解释,点头会意,便跟她而去,接手掌管太虚幻境“痴情”一司。
鸳鸯的故事,到这里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在那个时代,她纵然能力很强,深得贾母的欢心,为人正直善良,有个性有勇气。但终究不过是贾府斗争的牺牲品而已,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苟且的活着,死的轰烈一些。在她青春尚未完全逝去的时候,在她花朵尚未完全绽放的时候,在她最美丽的时候,将这所有的一切同她自己一起葬送。
至此,我们或许可以试着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最是“无情”的人,偏偏名唤鸳鸯,且成为“天下第一情人”了。
花看半开,酒喝微醉,本来就是一种最好的审美状态。如此说来,情止于未萌,难道不也同样美好吗?
按照秦氏的说法,真正纯洁的真情,是喜怒哀乐未发之时的个性。那么,这便应该是暗恋了。或许,甚至连暗恋也不算,而是即将产生暗恋之前的那种朦胧的情愫。
它像鸳鸯那年铰下的那绺头发,
也像沈从文的《边城》中,翠翠在梦里,纵身上悬崖,摘下的肥嘟嘟的虎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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