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丨《要久久爱》导演牛超：“懂得”是创作的第一步

前不久收官的《要久久爱》，顶着一个有些“甜宠”味儿的名字，讲的却是一段跨越12年的惨痛青春往事。杨紫、范丞丞等青年演员在其中，共同献出一次相当精彩的表演。该剧在起评分偏低的青春类型作品中，收官后豆瓣评分稳定在7.2，算是靠质量说话。

《要久久爱》海报

《要久久爱》豆瓣评分7.2

虽然在类型上，《要久久爱》是青春题材，但该剧导演之一牛超和团队在创作上，并没有去做类型限定，创作中的大多数时候，他是一位更倾向于灵活运用自己审美直觉的导演。“我选景和拍摄，比如觉得哪个角度好看，哪种构图好，我都是靠直觉。”牛超在采访中表示，对《要久久爱》的剧本是“一见钟情”。

欣赏范丞丞的真诚，杨紫带来更多惊喜

在《要久久爱》中，因为一段惨痛记忆，五个青梅竹马的好友在成年后各奔东西，却又因友情一起守护着共同的秘密。“里边的几个人物，我觉得我能懂他们，能理解他们。”牛超说道。对于牛超来说，“懂得”是他选择项目和进入工作的第一步，“如果我‘不懂’，我就不会接这个项目。”

在《要久久爱》中，杨紫的表演可圈可点。18岁的黄瀛子古道热肠，中二可爱；30岁的黄瀛子困于不自觉的创伤中，努力想挽回渐行渐远的朋友们。这是牛超首次和杨紫合作，此前，二人算是“朋友的朋友”，也一起吃过饭，“对她的初印象是很有活力，说话特别逗，对人很好。”到了工作合作，杨紫则给牛超带来更多惊喜，“她表演上经常能给我一些超出剧本的新东西，她擅长在表演中即兴捕捉到一些人物之间真实可爱的东西。”

杨紫 饰 黄瀛子

该剧中，黄瀛子的多年心理疾病也为杨紫的表演带来很大挑战。“如果她生病这个设定不能够让观众信服的话，可能整个剧在戏剧逻辑上的支撑都不够充分。”牛超表示，“我们必须尽量让观众能充分相信这件事。”尤其到了剧集后半段，惨痛的前史终于浮出水面，黄瀛子的伤痛记忆在不断被勾起，但每一次因情景、时空的不同，对演员来说，处理方式和情感层次也差别很大。

“比如她在剧中第一次和观众一起发现蓝亦菲去世，是在现实时空看到了遗像。这也是剧中第一次向观众完整呈现她的发病过程：她每次被唤起这段记忆后都会崩溃，然后再次丢掉记忆。”牛超回忆，“但这并不是从剧情逻辑线上她第一次发病。”

黄瀛子看到蓝亦菲的遗像

随后，剧集中，叙事时间线回到12年前，黄瀛子在蓝亦菲死后无法承受，第一次发病，在朋友们面前询问“亦菲去哪儿了”，“在这场戏里，对杨紫来说，这场戏的难度在于，她不能预设自己是一个病人，她所有的反应要非常真实可感。”

“这些她被告知真相的场景，其实反复有好几次，但有的情景中，我们是希望透露给观众她是一个病人，但另一些情景中，却不能让观众看出她生病了。那具体到表演上，就需要杨紫在表演上做出细节准确的区分。”为了帮助杨紫表演黄瀛子的疾病状态，牛超会查询一些资料，跟杨紫讲解这类患病群体在病发时的一些表征，比如心率升高，有一些身体上的应激反应，帮助她去理解黄瀛子的状态。并且，二人会反复探讨，在哪些地方要呈现一个正常人的情绪和疑惑，而哪些地方要将这些情绪和疑惑演绎得更接近发病的状态。“我们会商量出一个表演的‘度’，不要让观众觉得我们在炫技，还是希望观众觉得人物所有的反应是自然真实的。”

范丞丞 饰 蒋翼

除了杨紫，饰演男主蒋翼的范丞丞在《要久久爱》中，也能看出演技的进步。在该剧之前，牛超和范丞丞合作了《左肩有你》，“我一直都觉得他是一个很真诚很真挚很可爱的人。”因此在《左肩有你》后，接到《要久久爱》，牛超第一时间觉得范丞丞适合蒋翼一角。“我第一次跟他合作，就很欣赏他的真诚。他是那种只要懂这个文本和角色，就能演绎得非常生动的演员。所以我不太需要对他有过多的指导，我只需要跟他讨论清楚一些人物动机就行了。”

把角色交给演员，而不是“揽在自己怀里”

那么如何让演员“懂得”角色呢？作为导演，牛超觉得自己在这一点上“没有特别的技巧”，“我觉得只要我懂，我就一定能让演员懂，因为我还蛮有感染力的。”

王乾越 饰 庄远 朱颜曼滋 饰 方明雨

在他看来，剧中演员和角色身上本身就有很高相似性，比如朱颜曼滋和方明雨共通的地方是她们“不是特别外露的性格，有很多东西都放在心里，然后比较轴，比较执拗”；演员王乾越则和角色庄远一样，都有“又可爱又深沉的一面”；钊瑞和剧中关超也比较像，“比较一根筋，就不会想太多”；演员方悦乔和蓝亦菲一样，“很简单纯真”。这些对于演员的观察，能帮助牛超引导他们释放和角色本身更契合的部分。

方悦乔 饰 蓝亦菲 钊瑞 饰 关超

“既然一开始我看中的就是演员本身和角色身上契合的部分，我就该把角色交给演员，而不是把角色‘揽在自己怀里’。”在现场，牛超自认对演员更多的协助是想“招”，想一些什么更好玩的点子，“这里是不是可以有个这样的动作，那里是不是能多一个怎样的设计”，让演员更好的去发挥，而不是去框定他们的表演。

除此之外，在该剧中贯穿全剧的双时空叙事，会要求演员一直在18岁和30岁两个年龄之间随时切换，“经常一天中又要演30又要演18岁。”牛超会在场景设置、人物状态上，给予演员表演上的帮助和提醒。

18岁的主角

30岁的主角

以场景设置举例，剧中30岁的蒋翼的家，“还是有很多漫画手办，因为那是他小时候的喜好留下的印记，但他家整体色调是黑白灰的，色温是冰冷的。因为这十年他爱的女孩其实是处在一个不正常的状态里，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破碎的。”

再比如服装，30岁的蒋翼更多是一些高领的风衣、毛衣，尽量不露出太多皮肤，“想让他处在一个把自己包裹起来的状态，因为他这十几年是把很多东西都藏在心里的，所以他当下的状态要比18岁时要沉稳内敛很多。”

“我是希望从场景到造型，都能给演员提供更好的代入感，让他们相信这个场景，相信这个角色当下的状态。”

还原时代的感觉

双时空叙事，同样在叙事节奏和时空切换上带来难度。在开机之前的主创围读上，牛超和美术、摄影、造型团队，一旦读到剧本上时空要进行转换的戏，就会先共同设置好怎么进行转场，“比如用声音，或者用一扇门，或者用一颗篮球转场，这都是在围读阶段跟团队一起提前想好的。”

在剪辑上同样花了很多心力，牛超表示他盯了半年的剪辑，“每场戏对我来说都是重场戏。剪辑中我更重视整体呈现，比如这场戏要不要更长一点儿，或者这儿的音乐要不要换另一种类型试试，从弦乐换成钢琴，还有特效，调色，方方面面的细节反复调整。”

《要久久爱》场景道具具有年代感

《要久久爱》中对于80、90后一代青春记忆中的时代符号，也做出生动的还原。所有的场景道具，小到一个手机，一张专辑，大到家属院里的结构、美术的调子，团队找了很多资料和参考，“我的工作就是还原时代的感觉”。牛超是80末生人，此次创作中，也把许多属于自己的青春回忆放置其中，“比如什么‘偷菜’啊， QQ秀啊，包括90后当时流行的刘海和非主流妆容，都是我想加进去的。”

包括剧中使用了孙燕姿作为一代人青春记忆的文化符号，也是牛超一开始就希望加入剧本的。最开始，只是希望能拿到孙燕姿《尚好的青春》的版权做BGM，没想到后来又谈好了主题曲演唱，甚至请到了本人来特别出演，这也完全出乎了牛超一开始的预计，成了意外之喜。

孙燕姿在剧中代表了一代人的青春记忆

孙燕姿不仅演唱《要久久爱》主题曲还参演了部分剧情

此前，牛超曾在电视剧《江照黎明》中很好地塑造了李晓楠、于红这样鲜明真实的女性角色，此次在《要久久爱》中，除了双线叙事和青春悬疑带来的新颖度，尤为出众的，是对三位女性主人公的刻画细腻，对于他们职场、生活、青春期阶段的种种困境的书写，也引发不少女性观众共鸣。

作为男导演在女性人物的塑造上有准确的嗅觉，牛超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技能，“我就是按照我的理解去塑造人物，我没有觉得女性、男性角色对我而言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