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前的时光

本文转自：廊坊日报

灶膛前的时光

●张志松

不得不说，小时候真的很冷，冷得牙齿上下直打颤，连说话都不利索；寒气仿佛深入骨髓，做什么事情都畏手畏脚。只是无论穿多少衣服，我们还是一个劲喊冷。为抵御冬日寒冷，全家人喜欢挤在灶膛前取暖。

在酷暑天，估计没有一个人喜欢坐在灶膛前生火做饭，到了寒冬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大雪纷飞的寒冬，气温接近-10℃，这时候，我和两个姐姐还有弟弟都抢着坐在灶膛前生火。坐在灶膛前多暖和啊！你看，灶膛里的火焰不停地吞噬着每一根木柴，火光映红了我们的脸庞。我们赶忙把小手伸出来，放在灶膛前烘了烘，冻得冰凉、麻木的小手渐渐有了感觉，能灵活自如地伸展开了。这不，大姐看着不知看了多少遍的小人书，二姐啃着从灶膛里刚取出来烤熟的山芋。我呢，翻着小学语文课本，逐字逐句地读。弟弟人小，很顽皮，他最喜欢挤坐在我们前面瞎折腾。这时候，他感觉脚冻得受不了，便脱掉棉鞋，将一双穿着白色袜子的脚搁在灶膛口。二姐一看，吓坏了，不轻不重地在他脑壳上打了一下，“你不要命了，万一把袜子烧着了，怎么办？赶快把脚放下来。”弟弟听了，调皮地朝二姐翻了翻眼睛，故作夸张地说：“太暖和了，我才不想放下来呢。”谁知刚说完，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小块带着明火的柴禾从灶膛里窜了出来，差点儿烧到弟弟的袜子。弟弟吓得不轻，哭丧着脸，赶紧把脚放了下来。我们看到了，笑成一团。从那以后，弟弟再也不敢脱掉鞋子，把脚搁在灶膛口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全家人谁也不愿意坐在冷冰冰的堂屋吃，而是捧着饭碗坐到灶膛前。一下子坐了五六个人，还不把灶膛口挤翻呀！虽然没有明火，但灶膛里尚有余温，不知比外面暖和多少倍。

有次，我们姐弟几个捧着饭碗挤在灶膛前了，这时候，门外进来一个人，是父亲。父亲捧着饭碗站在厨房门口，对弟弟说：“小宝，刚才邻居小海喊你玩跳格子游戏，快去吧。”弟弟听了，不知是计，捧着饭碗高兴地站了起来，“真的吗？我现在就去。”说着，把饭碗一丢，连蹦带跳地到小海家玩去了。父亲忍不住笑起来，我觉得有点奇怪，“爸，你笑什么呀？”父亲一边笑，一边说：“我这不是找个借口想挤走你弟弟吗？这下，我就有机会坐在灶膛前暖和一下了。等他发现不对劲回来的时候，我饭也吃好了，该干活去了。”我们听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弟弟那么小，父亲这招也真够损的，亏他想得出来。弟弟从小海家哭哭啼啼地回来，父亲知道瞒不住了，忙给他赔不是。母亲知道了，把父亲狠狠地奚落了一顿。其实，母亲也喜欢挤在灶膛前。如果我们上学还不回来吃饭，母亲就一直坐在灶膛前给我们织毛衣、补衣服，或者纳鞋底。有时候，还会坐在灶膛前干农活，剥玉米棒子、切山芋片子、选稻种，直到我们放学回家。母亲这才起身，让我们在灶膛前吃饭。看着我们有滋有味地吃饭，她会露出笑容。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老屋依旧，灶膛不在，冬日里，该上哪儿找灶膛前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