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老宅一夜沉陷化为五龙潭，唐朝宰相给他的八字评语是否太高？

清乾隆年间文人桂馥在《潭西精舍记》中记载：“历城西门外，唐翼国公故宅，一夕化为渊，即五龙潭也。”

秦琼的故居化作五龙潭，从唐朝开始就是名胜之地：五龙潭西北有濂泉、濂泉东北有贤清泉、贤清泉西北是秦琼祠。

秦琼祠的正殿匾额是褚遂良写的，店内匾额是虞世南写的，两位宰相级别的国公为另一位国公写匾额，不但为唐朝仅有，就是遍观二十四史，享有此等殊荣的也很罕见，更重要的是，褚、虞二人的题词，一个是“忠义千秋”，另一个是“英风永存”——这好像是后世对关羽的赞美之词吧？

关羽是否忠义千秋、义薄云天，张飞肯定心中有数，刘备也只能知而不言，而秦琼祠堂上的这两块匾额，并没有因为褚遂良获罪于武则天而被摘下，说明即使到了武周时期，秦琼的地位依然极高，去祭拜秦琼的人不计其数，却没有人向武则天举报那里面有褚遂良的题词，或者已经有人举报，而武则天置之不理。

秦琼祠照壁上有两匹战马的浮雕和赞诗两首，其中一首诗赞美黄骠马的：“奋蹄追风透骨龙，一任壮士横戈行。梨园传唱留佳话，自有良骥伴英雄。”

另一首是赞美忽雷驳的：“金蹬银鞍骋沙场，痛饮醇醪意气昂。悲嘶长随壮士去，留得美名天下扬。”

熟悉隋唐历史，并对秦琼生平有一定了解的读者诸君，当然知道这两首赞诗典出何处：“秦叔宝所乘马号忽雷驳，常饮于酒。每月于中试，能竖越三领地黑毡。及胡国公卒，嘶鸣不食而死。”

秦琼的封号，有史料记载为翼国公，有史料记载为胡国公，这并不矛盾：秦琼在武德三年和武德四年被唐高祖李渊封为上柱国、翼国公，秦琼辞世后，唐太宗李世民对开国元勋封号进行了调整，翼国公秦琼改封胡国公，宿国公程咬金改封卢国公，唐军悍将双子星被改封成“葫芦”，可见这位贞观天子还是有些怨念的——秦、程二人并不在玄武门“十功臣”名单上，也不知他们跑到哪里喝酒去了。

褚遂良与长孙无忌同受李世民遗诏辅政，虞世南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这两人称颂秦琼忠义千秋、义薄云天，肯定是得到唐太宗李世民或唐高宗李治首肯的——按照古代朝堂规则，两位“国公相爷”给另一位“国公上柱国”写评语，是一定要报请皇帝批准，甚至可能是皇帝授意的。

李世民驾前麾下重臣大将的褚遂良、虞世南、秦琼，在武德和贞观年间应该十分熟悉，所以他们对秦琼的评价，应该是以事实和战功为依据的，清朝有“圣人”之名（这个称号不被大多数人认可，也不知是谁封的，相声《文章会》里好像提过）的康有为对秦琼的评价更高，秦琼祠现存的大门对联就是他写的：“身通百战术，气作万夫雄。”

为朋友插刀两肋中义薄九天，四海皆仰秦叔宝；擒敌酋撄锋二百次血出数斛，三军尽服胡国公。真耶幻耶五龙潭底胡公府，巍哉盛哉历下亭畔秦琼祠。

集英亭旁有古碑刻书“唐左武卫大将军胡国公秦叔宝之故宅”仍在，“秦琼墓志铭”已被岁月斑驳，但是从秦琼祠匾额、门联、墓志铭中，我们仍然能感受到唐初第一猛将的秦琼的灼灼光彩。

隋唐英雄系列小说强调了秦琼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却弱化了他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悍勇——事实上在隋末唐初，秦琼才是天下第一高手，这是两唐书中都有明确记载的。

《旧唐书·列传第十八》：“叔宝每从太宗征伐，敌中有骁将锐卒，炫耀人马，出入来去者，太宗颇怒之，辄命叔宝往取。叔宝应命，跃马负枪而进，必刺之万众之中，人马辟易，太宗以是益重之，叔宝亦以此颇自矜尚。”

《新唐书·列传第十四》：“每敌有骁将锐士震耀出入以夸众者，秦王辄命叔宝往取之，跃马挺枪刺于万众中，莫不如志，以是颇自负。”

秦琼塑像旁的抱柱上有一副对联：“黄骠铜锏隋唐业，大义精忠海岱魂。”门上匾书“义薄云天”。

黄骠马和熟铜锏之说可能来自史料，也可能来自传说，但传说也并非没有依据：古代战将，尤其是唐朝高级将领，神骏战马都不止一匹，手中的兵器也不止一件。秦琼的长兵器是大铁枪，近战破甲副兵是镀铜铁锏，也是可以有或必须有的标配。

史书中并没有说秦琼“有关张之勇”，但是这两位唐朝宰相和一位清朝“圣人”对秦琼的评价，似乎还远高于关羽——唐初名相褚遂良虞世南肯定没看过元末明初罗贯中写的《三国演义》，但是罗贯中肯定看过两唐书，如果以正史为依据来比较关羽和秦琼，谁更义薄云天、忠义千秋，读者诸君想必自有明断。

康有为的圣人之名有多少水分，是不是反语并不重要，咱们要聊的，是正史中的秦琼，是否真是一位身经百战的万人敌——万人敌的真实含义，并不是一个人能打一万人，而是精通兵法韬略，能指挥大兵团作战并取得胜利。

两唐书极少评价某位名将是“万人敌”，但却记载了秦琼在关键时刻，总是能扭转战局，尤其是在瓦岗军时期，要不是秦琼临危不乱指挥若定，李密就被宇文化及干掉了：“密与化及大战于黎阳童山，为流矢所中，堕马闷绝。左右奔散，追兵且至，唯叔宝独捍卫之，密遂获免。叔宝又收兵与之力战，化及乃退。”

瓦岗军中并不缺少名将，徐世勣（李勣）、裴行俨（裴元庆的历史原型）、单雄信、程咬金、罗士信在历史上都鼎鼎有名，但是在关键时刻，他们还是得听秦琼的指挥，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秦琼当过大隋正六品建节尉，来护儿、张须陀都对他青眼有加，秦琼与罗士信一千破卢明月十万大军，更是展现了秦琼的智勇双全，其指挥能力，显然在徐世勣（徐世勣是投唐后才显露出指挥才能，但同时也留下了被窦建德俘虏投降的败绩）、单雄信等草莽英雄之上。

不管怎么说，李渊钦封的上柱国、翼国公秦琼，都不像小说中写的那样只是隋唐第十三条好汉，如果他肯为李世民继续征战，其地位未必会低于李勣和李靖。

英雄已经成为古人，但英风依旧。熟读隋唐史料的读者诸君，对秦琼当然会有更精准的评价：在您看来，秦琼和关羽有哪些相同和不同之处？忠义千秋、义薄云天这八字评语，应该给秦琼秦叔宝，还是该给关羽关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