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的才华与悲剧：一个被误读的太子

不少看到武则天题材电视剧的朋友，都会对一首诗不陌生——《黄台瓜辞》，全诗如下：

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

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

三摘尚自可，摘绝抱蔓归。

这里面的比喻义很明显了，用种瓜摘瓜比喻父母与子女的关系，“种瓜”比喻父母生养孩子，“摘瓜”则暗示父母“修理”孩子。“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一段辛酸的皇家秘辛，属于唐高宗李治和武则天武后一朝的。写这首诗的人，堪称大唐最有才华的太子——章怀太子李贤，他曾经召集张大安等人给范晔的《后汉书》作注，章怀注公认具有极高的史学价值。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太子，却在31岁那年莫名其妙地死在遥远的巴州。

千百年来，关于他的死因众说纷纭，有人怀疑他是被武则天派人杀掉的，有人说他是病死的，直到1971年对章怀太子墓进行发掘，李贤的墓志铭出土后，才找到他的死亡真相。

李贤是唐高宗的第六个儿子，李治和武则天的第二个儿子。永徽五年，李贤出生在李治和武则天祭拜昭陵的路上。正是因为他不是出生在宫里了，他的身世也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说他并非武则天的亲生儿子，而是李治和武则天姐姐韩国夫人私通生下的。这桩似是而非的传说，日后成了他被废的导火索。

李贤从小博览群书，颇有文学才华和史学造诣，史书称他“容止端雅”“处事明审”。上元二年(675),李治、武则天的长子、太子李弘薨于洛阳合璧宫，同年六月李贤被立为太子。

李贤在李弘病逝近2个月之后,被立为储君，在当太子的时候，曾经两度监国，受到父皇唐高宗李治的褒奖:“太子贤自顷监国，留心政要......专精坟典”，刚开始李治对他是相当满意的。李贤不仅饱读诗书，并且对储君的身份有清醒的认知。储君自古是最不易为的职业，跟皇帝的关系微妙而复杂。李贤是个遇事谨慎的人，他对伯父李承乾、李泰以及前朝太子如履薄冰的境况当十分清楚。

他召集张大安等人注释《后汉书》，在朝野之中声名渐隆。这和当年他的祖父唐太宗李世民以秦王身份建文学馆，伯父李承乾引颜师古注《汉书》有异曲同工之妙，以此获取政治资本，巩固自身地位。当李治身体健康，牢牢掌握大唐的权柄的时候，身为李治爱子的李贤地位是稳固的。

当李治的生命步入尾声的时候，武则天逐渐走上前台，李贤的地位岌岌可危。因为武则天最宠爱李显，并不怎么喜欢李贤。李显是武则天当了皇后以后生的第一个孩子，他刚生下来，武后就请高僧灌顶,号佛光子,不到一周岁“立皇子显为周王”。

武则天对李显特别垂爱的另一个原因在于，这个儿子长得很像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男人——唐太宗李世民。李世民既是她的第一任丈夫，又是她的公爹。武则天对唐太宗的个人感情非常复杂，当初入宫的时候，抱着怀春少女的仰慕之心，当了太宗的才人。可是李世民却不欣赏她的直率泼辣，比较喜欢像徐惠那样温文尔雅的才女。因此，她对李世民的心态，是敬仰和怨恨参半。

再后来，她派人撰写《唐太宗入冥记》,恶秽他在玄武门之变中弑兄逼父的无道行径,宣泄她的怨恨。女人心，海底针，怨归怨，恨归恨，但是面对酷肖太宗的李显,武则天又有异样情感，对他是特别偏爱的。

对父皇有非常影响力的母后偏心，这时候李贤又听到宫中有人悄悄议论，母后不喜欢他的原因，是因为他的亲生母亲是武则天的姐姐韩国夫人。这个传说让他既焦虑又害怕。这时候，武则天宠幸的明崇俨，又在二圣耳边说了很多不利于他的话。明崇俨厌胜之术取得武则天的信任，他曾向武则天说，“太子不堪承继，英王貌类太宗”，又进言“相王的相貌最贵气”。

古人是很相信相面、命数这一套的，这些歪风吹进李贤耳朵里面，身为太子的李贤多半心里会不舒服。而天后武则天似乎越来越不喜欢李贤，命令北门学士撰《少阳正范》及《孝子传》赐给太子，又屡次写信责备他，李贤越发觉得不安心。

调露元年五月明崇俨在东都洛阳被强盗杀害，案子查了一年，一直都找不到凶手。第二年，武后派人揭发太子阴谋，在东宫马房里搜出数百具铠甲，以此谋反凭证，扳倒李贤。高宗一向喜爱李贤，想要宽恕他，但武后却坚持：“为人子心怀谋逆，应该大义灭亲，不能赦免罪行。”

其实按唐制,东宫自成体系,拥有武装人员,存放兵器是太子应有之权力，从东宫中搜出几百领皂甲,难以构成谋罪。但是李贤就是因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被废为庶人，幽禁在长安。他身边的亲信，纷纷被流放，连坐被杀的有十多人。

在李贤被废的第二天，李显立刻被立为太子。之前李弘死，李贤是两个月后再被为太子的。不久后，李贤被贬出京，一家老小衣着单薄，生活困顿。李治的身体逐渐恶化，因为他特别喜欢李贤，他在世的时候李贤还活得好好的。他去世之后，李贤的处境越发可怜。

文明元年，武后废中宗而立睿宗，为了稳定朝局，她又派心腹丘神勣到巴州监管李贤。丘神勣的到来，成为压垮李贤的最后一棵稻草，不久后李贤就客死巴州。有人说，是丘神勣逼死了李贤，有人说李贤是因为丘神勣的到来，幽愤交加病死的。

直到1971年专家在章怀太子墓里，找到了李贤的墓志铭。根据上面的碑文记载，专家根据史料记载结合碑文推测，李贤是因为丘的到来，感觉前途无望，自杀身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