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如海的演绎 | 话剧《深海》观后

9月14日，2023多彩贵州文化艺术节展演剧目之一——话剧《深海》在贵阳市北京路大剧院上演。

随着获得“共和国勋章”“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等荣誉，曾经潜于“深海”的“中国核潜艇之父”黄旭华，陡然出现在了公众视野里。由广东省话剧院创作的传记体话剧《深海》，以黄旭华为人物原型，讲述了他献身核潜艇事业，带领研发团队呕心沥血打造国之重器，三十年矢志不渝默默奉献的动人故事。

“深海”之名，既是核潜艇游弋巡航之地的指称，隐喻黄旭华将人生、将事业熔铸于深海；又是主人公内心情感与精神世界的写照，寓意黄旭华对祖国、对家人深远博大而又静寂无言的爱意。在众多书写黄旭华事迹的文艺作品中，话剧《深海》2020年诞生至今仍然座无虚席地在全国各地剧院频频上演，并且斩获“第九届中国戏剧奖·曹禺剧本奖”等诸多大奖，不是毫无缘由的，它的成功，至少有剧情结构、人物塑造、细节铺排三方面的原因。

首先，《深海》以黄旭华的回忆为主轴，按照思绪的流动呈现主人公的人生经历，是“回忆中的回忆”，剧情紧凑、结构精巧。话剧从2016年暮年黄旭华陷入回忆开场，围绕1988年核潜艇300米沉潜试验展开叙述。伴随着核潜艇下潜深度的增加，黄旭华的回忆再次向前追溯：背井离乡、结婚成家、临危受命、带头攻坚、下放养猪、决心下潜……这一系列不同人生阶段的重要事件，通过空间蒙太奇式手法的拼接，先后“闪回”到舞台上，让观众“沉浸式体验”主人公艰苦卓绝、不堕其志的坚定人生。两个小时的演出，《深海》凭借灯光、音效、道具、屏幕的辅助，依靠演员台词、动作、妆容的表现，游刃有余地实现了时空的多重转换，将黄旭华复杂的心理世界依次物化出来，这让人不得不惊叹主创团队对于话剧艺术的精深钻研和精湛把控。

其次，《深海》注重开掘人物个性、展现人物内心、引发观众共情。作为贯穿全剧的核心人物，话剧在塑造黄旭华的形象时，紧紧围绕他对国家的忠和对科研的痴这两个突出个性，通过对相关人生片段的提炼、加工、表演，将主人公人生命运与社会历史进程交织在一起。相较于黄旭华的奋斗历程，《深海》俨然更关注主人公内心世界的蜕变，注重对于人物深层心理机制的探寻。像剧中15岁的黄绍强离家逃亡途中，目睹敌机轰炸和同伴身亡后，改名“旭华”时的内心独白，即揭示了他终生投身于国防事业的深层心理动机。同时，为了让黄旭华的人物形象真实可感，话剧还通过他与妻子风雨同舟的爱情、与母亲血浓于水的亲情的着重渲染，让主人公丈夫和儿子的多重身份得以凸显，从而刻画出一个血肉饱满的科研人员形象，和观众产生情绪情感上的共鸣。

最后，《深海》通过细节的铺排来营造舞台表演的艺术感染力。传记体话剧往往因为矛盾冲突不够激烈而存在剧情平淡的问题，于是剧作家多通过制造矛盾对立来追求跌宕起伏的戏剧效果，但《深海》却另辟蹊径地选择以大量细节的铺排来增强舞台表演的感染力，借此提升剧作的思想深度和艺术张力，避免了人为设置冲突而造成的剧情虚浮、人物失真。比如在深潜试验的前夜，面对巨大的未知风险，李世英即使强忍忧虑也要支持黄旭华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但在迎接丈夫归来的时候，李世英先是到门口张望，想收拾打扮一下，又如约打开唱片机播放音乐，之后面对黄旭华的坚定的信心，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而转身掩面哭泣，不过片刻又收拾好心情与丈夫拥抱跳舞。这些富有张力的细节呈现，将李世英对黄旭华隐忍却炽热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两人风雨兼程、相濡以沫的爱情得以再次升华。

对比一些同类型的话剧，《深海》不仅没有落入模式化、同质化、说教化的窠臼，反而以剧情结构、人物塑造、细节铺排而取胜，生动诠释了以情动人是艺术永远不变的真谛，在为观众带来一场恢宏大气又感人至深的视听盛宴之余，也让观众全身心地接受了一次立体形象又深入人心的教育。仅以笔者而言，即便走出剧院、落笔至此，也依然沉浸于黄旭华“花甲痴翁，志探龙宫，惊涛骇浪，乐在其中”的毕生志向，感动于李世英“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的铭心誓言，震撼于黄旭华母亲“为国尽忠就是最大的尽孝”的微言大义。

文/王太军

编辑/邱奕

视觉/赵珊珊

二审/姚曼

三审/黄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