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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河池日报
老四,你不回家吗?
黄高德
初次见面的人,总不自觉地问对方一句:“你老家是哪里的?”如果是同县同乡,自然倍感亲切;如果是外县外市,也要想方设法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拉近彼此的距离。我的老家是羌圩乡健康村那米屯,几百年来,连老屋的位置都没有挪动过。至于我属哪个县,那得慢慢给你厘清——远的不说,羌圩在1965年河池专区成立之前,属百色,划在田东九区。1965年归河池巴马瑶族自治县。我的中小学都是在巴马的乡村及县城就读的。大学读到一半,即1988年,大化瑶族自治县成立,羌圩划给大化。三十来年时间,羌圩就经历了三个县,就像一个儿子随改嫁的母亲换了三个家庭。那米屯都是黄氏,据老祖讲,我们来自东兰的兰木泗孟一带,如此说来,又跟东兰县扯上了红薯藤关系。
人们常把东兰、巴马、凤山三县连在一起,叫东巴凤。我是老巴马,祖上又来自东兰,算是跟两个县有关联了。至于凤山,不管是从亲情或地域来说,似乎都比较遥远,而问我“老四回不回家”的人,偏偏是凤山的一位农村妇女。
那是二十几年前冬季的某一天,我从金城江坐了七八个小时的班车,一路颠簸,到凤山县城已是下午三点钟。出了车站,准备去约好的单位采访,这时,突然有人拍我后背,并说了一句:“老四,你不回家吗?”我转过身,原来是凤山的乜(壮话母亲的意思),她瘦小的身躯背着一个硕大的背篓,里面装着大半篓的油盐洗衣粉等日用品,赶完街正准备回家。乜问我的这句话,并不是普通的问话,也不是征求我的意见,而是含有责备和肯定的语气。从语法角度分析,这是个反问句,乜如果有点文化,一定在“不”前加上个“难道”,意思是:你到凤山,难道不回乡下老家吗?你必须回去!而且她用“回”而不是用“去”,真真正正把我当成家中一分子了。我伸出双手抱住乜,当场承诺今晚一定回去,只是下午还要办一些事。
下午采访结束,我婉拒了受访单位的安排,跟在县城工作的老大、老二说明了要回乡下老家的意思。他们说,今天又不是周末,而且现在已经下午六点了,跑回老家做什么?不如我们在县城家里或找个地方聊聊就行了。我说,我已答应乜了,不回去就是不守信用,会伤了老人家的心。老大、老二只好同意。我们买了一些酒菜,雇了一辆柳微车,匆匆赶往乡下老家,去乔音乡额里村巴平屯看望乜和爹。
有人会问,你的父母不是在大化县羌圩乡健康村那米屯么?怎么凤山巴平屯又冒出一个乜和一个爹?这里又不得不交代一下。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在巴马民族师范学校教书,教的是文选和语基。对于师范生,我们要求全面发展,而班里有些学生对文学尤其古文感兴趣,其中有一姓龙的凤山学生,经常借我的古书去看。既然有这个爱好,我这个教语文的老师当然支持。有一次,学校安排我们班这帮山娃去北海看海,路过南宁,我带几个学生去逛位于兴宁路的古籍书店,小龙买了一套繁体竖排的四书五经。因为经常交流,我与小龙等几个“好古”的学生由师而友,由友而兄弟。其实我比这批学生大不了几岁,从一些学生的生年生肖推算,竟然有一两个跟我同年(据说是父母帮他们改了年龄),所以我跟我的学生并不存在代沟隔阂。
在与小龙的交流中,知道他家有七个兄弟姐妹。除了二姐在家务农,其余六位都有工作,或在县城,或在乡镇,有在机关的,也有在学校的。他的父亲很敬重文化人,所以也特别重视送孩子读书。对于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父亲,我不由肃然起敬。
在师范二年级的一个星期五,小龙跟我说:“老师,有件事本来不好意思跟您说的,但我实在忍不住。”我说:“有事就讲,不要躲躲闪闪的。”他说:“我三哥明天结婚,我想回去。”我说:“回就回呗,反正是周末。”他顿了顿,又说:“我的意思是请您跟我一起去,我已经跟老爸老妈及哥姐们讲了,他们都很希望您到场。”好小子,先斩后奏。凤山我没到过,也想去看一看。略作考虑,便答应了。
当时的路况很差,从巴马到凤山,再从凤山县城到乔音乡,大概要坐六七个小时的车,颠得人七荤八素。龙家老三在乔音乡政府所在地的那王小学当老师,婚礼也在那里举办。小龙兄弟姐妹们见他的班主任“亲自莅临”婚礼现场,非常高兴。不过他们家两老没有来,据说在老家伺候猪鸡。当晚酒席上,酒酣耳热、高谈阔论的热闹劲就不用多说了。
第二天返程,车子到半途停了下来。小龙说,我们先下车透透风,散散酒。
路边一位高瘦的老人应该是等候多时了。小龙说,这是他父亲,又向他父亲介绍了我。龙父紧紧握住我的双手:“黄老师,你能亲自来参加老三的婚礼,我们太有面子了,非常感谢!”说得我不好意思起来。闲聊几句,因为要赶回学校,只好匆匆道别。龙父特别要求,希望我放假了再来老家看看。我说一定。车子要开了,龙父将一桶山茶油和一袋大米放到车上。到巴马后,小龙说,这油和米是老爸给您尝的。因为拿上车时他们并没有说明,我连推辞的机会都没有,只好笑纳。
到了假期,我跟小龙实实在在去了一趟他的巴平老家,而且没有限制时间。
那天晚上,龙父的儿子、媳妇及孙辈,女儿、女婿及外甥都到齐了,总共有二十五六人。吃饭时,拼了一张五六米的长桌,首席留两个位置,置两副镶金碗碟,两双筷子是银箍的筷头,其他就是普通的餐具。我想,龙家今晚一定还邀请了哪位有分量的贵客。可是落座时,还不见所谓的“贵客”驾临。只见龙父拉着我的手,走到首席位置,说:“黄老师,这两个位是我们的,请坐。”我当时诚惶诚恐,汗如浆出,因为上面还有几个哥姐嫂子姐夫,我怎么敢儳越居尊!我一再推辞,龙父摆出他的理由:“你是老满(即我的学生小龙,七个子女中最小)的老师,是父辈,跟我平辈。其他哥姐虽比你年纪大,但属于晚辈。所以只有我们两个有资格坐这个位置。”众多兄弟姐姐、姐夫也极力撺掇劝说,我只好如坐针毡般坐下半边屁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逐渐恢复自然状态,无话不说,把自己当作龙家人一般。在觥筹交错中,我大概了解了龙家的情况:龙父是上门女婿,在村里独家姓龙。开始时,常受一些“村霸”的气。龙父龙母忍辱负重,默默养育七个子女,跟村里人相处,总是以德报怨,与人为善。待子女慢慢长大,而且个个有了出息,村里那些找碴的人才逐渐不再无事找事。
喝酒聊天渐入佳境,龙父放下筷子,叫大家静一静,然后一脸庄重地对我说:“黄老师,我有一事相求,我请你认这七个娃仔做兄弟姐妹,成为我们龙家的一员。”听了这话,已有的六七分酒意当即被激醒。龙父有这么多子女,并不缺孩子呀,何必再认我一个外姓人做儿子?但从龙父恳求真诚的目光中,我似乎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于是端起酒杯,“若不嫌弃,您就是我的另一个爹。七个子女就是我的亲兄弟姐妹。”在座的人听我这话,一阵欢呼,纷纷鼓掌,高呼干杯。接下来,就是另外排行。农村排行,只排男孩,龙父(至此应该叫爹了)五个男孩,三个比我年长,自然叫老大、老二、老三,原来的老四比我小两岁,现在有我加入,被挤到了老五的位置,原来的老五即我的学生小龙,又被挪到老六的座位去,不过,反正他老满的地位没有变。
就这样,我成了龙家的“老四”,当然,我还姓我的黄。此后,侄儿辈见我就称“叔西(四叔)”,外甥们叫我“那西(四舅)”,叫得非常自然。
以后碰见凤山人,我就说我是乔音巴平的,加上我善变的口音,他们也真的相信了。
龙大行伍出身,性格豪爽,先后在乡镇、林业部门工作;龙二大学读的是中文系,历经教育、宣传、县领导等职位,温文尔雅,写得一手好诗;其他或在学校,或在机关,反正几个兄弟的秉性都与我有相通之处。认做兄弟之后,我们一直都保持着亲密的联系。
其实,在与龙家交往之前,我与凤山也是有些渊源的,因为我的舅娘来自凤山的罗家。有一次在凤山,我跟龙二说,想认识一下舅娘家的人。于是,龙二就带我去了中学附近舅娘大哥的家。进了家门,介绍之后,罗大伯很是高兴,赞我懂事,会找亲戚。罗大伯虽是个街道居民,平时居家却很讲究,西装领带,稀疏的头发一根根梳得很整齐,而且待客非常热情,这大概是凤山人的共性吧。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当时我还没成家,外出采访,近一半的方向是凤山,一则认了龙家兄弟,想去跟他们聊聊,看看爹、乜,再则县直各单位、乡镇、学校有许多巴师毕业生,给我的采访工作带来许多便利。在凤山,我报道过凤旁、百乐、中亭等几个林场的业绩,乔音水库有我的题诗,欣赏过穿龙岩的崖刻,乘船游过三门海,惊叹于鸳鸯泉的神奇,震撼于红军岩的壮烈……
凤山山出凤,我到凤山,找不到凤的踪影,而我与凤山结缘,却是从“龙”开始的。
凤山的爹、乜已归仙多年,我也年过半百,而且年老儿幼,杂事缠身,兼之不再任记者之职,凤山已多年未去。只是那句“老四,你不回家吗”常常萦绕耳边,常常令我泪湿枕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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