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的手足情

本文转自：右江日报

我父亲一辈有兄弟姐妹5人，没有哪个大富大贵，但他们的手足情深在村里被传为佳话。

故事要从我爷爷说起。爷爷是教师，遭遇了动荡的年代，因此，尽管我父亲和他的两个哥哥学习成绩很好，却受牵连而失去上学的机会。奶奶一个人实在养不活5个孩子，只好让大一点的3个男孩投奔亲戚。

成年的大哥带着16岁和14岁的弟弟踏上寻亲之路。没有车也没有马，3个人顶着烈日走在乡间小道上，饿了就捡路上掉的木薯渣充饥或者向路人乞讨。走了两天，才找到在山顶上生活的三妈。我父亲后来回忆那段日子时说，他们兄弟非常团结，每天都要见上一面聊聊天，互相安慰才能心安。那时的生活条件虽然艰苦，但吃穿有着落，只是太想家，于是，一段时间后，他们决定还是回家。

回家之后，最现实的是吃饭问题，由于兄弟姐妹多，粮食少，根本吃不饱，更谈不上营养。我父亲16岁那年因为营养不良，左脚浮肿且动弹不了。爷爷冒着生命危险“借”到一个猪脚回来炖给我父亲吃，我父亲的病情才好转。二姑经常打趣我，说如果“借”不到那个猪脚，也许就不会有我的存在。

二姑和我父亲感情很好。她小的时候，我父亲带她玩，有东西经常分给她吃。二姑非常念旧，她家的生活稍好后，经常照顾我和姐姐。

二姑年纪较我父亲小，有机会读书，又努力学习，后来考上中专，当了老师。工作以后，放假回家，二姑都带好东西回来给我们吃，春节给我们发压岁钱。有一次，我和女朋友闹了很大的矛盾，二姑一个50多岁的人，带着我上门道歉，给人家认错，说到动情处还流泪，让我无地自容。她经常说，父辈中只有她出来工作，她有义务和责任让哥哥们的下一代生活好。我们都知道二姑是真对我们好，我这一辈有8个堂表亲，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受过她的恩惠。她常说的一句话是，作为老师，遗憾没能在课堂上教过我们任何一个孩子。但是她教给我们做人的道理，更加珍贵。

改革开放后，爷爷得到平反，然而我父亲和两个伯伯错过了读书的年纪，再也没能回去上学。父辈没学历，家里又没多少田地，我们的日子过得很艰辛。

记得二姑跟我和堂弟说，因生活贫困，父辈们在街上抬不起头。你们要认真读书，将来有出息，才有能力来改变这一切。姑姑的话让我们了解了父辈的另一面。我小时候看见伯伯姑姑们生活在一起，节日经常聚餐，其乐融融的样子，总以为他们过得很快乐，想不到大人的快乐都是表面的，他们的内心是有愁苦的。

我家和两个伯伯家是街上最后一批改善住房的家庭。记得建房时，我刚毕业参加工作，没攒下多少钱，就问父亲能不能缓几年才建房。父亲回答，不能再缓了，我们这一排就只有我们家还是木房了。父亲这句话让我第一次读懂他们兄弟多年的隐忍。如今我和堂弟顺利毕业工作，他们已经不想再忍了。最终，他们兄弟自己动手建房，天天蹲工地搬砖，一年一栋，3年时间建成3栋楼房。乡亲说到他们几十年来互相扶持的亲情，都感叹难能可贵！

父辈们的生活经历深深影响到我们这一代。他们和我们说得最多的几句话——无论多苦都不能忘本，要牢记祖国、牢记亲情；根在哪里，希望就在哪里；只要你肯努力！

如今，我也是用父辈们的经历去教育下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