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是岁月走过的痕迹

本文转自：兰州日报

那日傍晚去理发，理发师的妻子看着我头顶上灰白的头发，怜悯地问我染不染发，想染成什么颜色的。我告诉她只是理短些，不染了。她“哦”了一声，声音里明显带了怜悯。我淡定地理完发，走出理发馆。

从小头发就多而粗，黑而硬的我，曾经被母亲“轻人不带重发”的言论否定过智商。所以自己小小的心里有那么一阵子很失落。而哥哥和姐姐因为头发随了母亲的稀而软，就颇有点小得意。而我，也因为成绩不那么理想，就觉得自己的确笨，成绩果真就不理想。直到上了四年级，当了少先队大队长，戴着三道杠去乡里当众演讲了一次，才升起满满的自信，成绩也慢慢好起来。

不过，我并不否认母亲的话。感觉自己的确比哥哥姐姐俩笨。加上贪玩，好奇心强，啥都想弄个清楚明白，成绩从来没像哥哥那么出色过。幸亏耳朵比哥哥好使，在师范学了弹琴的他，回家后弹不出来的歌曲旋律，从没学过的我却能轻松流畅地弹出来。

从小学上到高中毕业，我从未体会过做学霸的感觉，只有头发因为黑亮而浓密，是我值得自豪的地方。虽然它们最一开始的作用就是拉低我的智商，我还是喜欢它们。有一次当着另外两个同学的面，跟小郝打赌。说我的头发里连一根白发也没有。小郝本来就是一喜欢较劲的主儿，再加上其他两个女生的撺掇，真就摁着我的黑发翻找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后来才知道那次是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拦犯了众怒，对方才较真到恨不得一根一根翻找的，直到把我的头发翻了个底儿朝天，才发出一声长长的满含失望的叹息：哎——还真没有！怎么能够连一根都没有呢？这不公平呀，按理说你还比我们大两岁呢？助阵的两个同学也无话可说，失落地低下头，让我看她们夹杂在青丝里的根根白发。

父亲的头发比母亲的多而黑，然而却白得早。牙齿也早就开始松动。年过耄耋的他，牙齿虽已经掉光，身板却硬朗，两眼放光。

随着头发白得越来越多，也曾学着别人把头发染黄、染黑，但素面朝天惯了的我，更愿意让头发呈现最自然的状态。于是，理发师的妻子怜悯的问我染不染发时，我都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从青丝走到白发，短则十几年，多则几十载。中间是我们一路走过的长长短短高高低低的岁月。岁月无声却有痕:在我们脸上刻画出的纹路，在我们头上染银的华发。它们无法像阅兵场上的方阵，整齐划一地发生变化。而是一点一点渐次陆续地白，让我们一但静下心来关注它们时，就会有丝丝缕缕的往事浮上来。

自己头发自己做主，想染便染，想白就白，只要心里不拧巴便好。如果精气神足，头上的白发遮盖不住脸上的奕奕神采；如果未老先衰，再黑的头发也无法掩饰脸上的恹恹病态。

□张冬娈